容成嫣兒看著小孩慢慢吞吞走到自己面前,仰著頭說著話,大眼睛撲閃著,又有點不卑不亢的模樣。
“今年幾歲了。”容成嫣兒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小孩面容細膩,雖有些冰涼,倒也沒有刺眼的紅暈,可見這裡的人把她照顧的不錯。
小昭舒服地閉上眼,大聲說道:“三歲了!”
容成嫣兒看著一臉稚氣的小孩,低聲問道:“一出生就在北闕嗎?”
小昭嗯了一聲。
“可曾讀書?”容成嫣兒拉著她的手,把人帶到一側來問道。
小昭立馬苦著臉,哼次哼次不說話。
容成嫣兒便跟著笑了笑。
小昭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哄著小臉,小聲說道:“姐姐真好看。”
“咳咳。”門口的任叔把張一送走,還沒靠近就聽到小昭童言無忌的話,頓時嚇得哆嗦了一下,連忙把人支走,“怎麼起的這麼早,洗臉了沒,多穿件衣服,等會準備吃早飯了。”
小昭眨了眨眼,慢慢吞吞說道:“幫忙。”
“那就去廚房……”任叔說道。
“不必了,讓她在這裡吧。”容成嫣兒開口,把茶几上的糕點撿了一塊下來,遞過去,“坐這裡吃吧。”
小昭扭頭去看任叔。
任叔猶豫著。
“你家司長見了,定是同意的。”容成嫣兒把糕點塞進小昭手裡,“我很喜歡你。”
小昭懵懵懂懂接過糕點,隨後竟然從一個椅子下面抽出小板凳,坐在她腿邊,捧著糕點,一口一口小心咬著。
任叔看的眼前一黑,但也不敢多說,只好站在門口裝死。
屋內,容成嫣兒看著那小腦袋,隱約有些失神。
——年幼之人能得人庇護,天真平安地長大,當真是人生之幸。
幾人沉默間,北闕的大門再一次被開啟。
容成嫣兒抬眸看了過去,只看到沐鈺兒快步走來的身影。
大紅色的袍子穿過初冬清晨的迷霧,步履輕盈,身姿挺拔,當真是一等一的好風采。
沐鈺兒上前行禮。
“不必多禮。”容成嫣兒頷首,眉宇間的冷淡被冬日霧氣一照越發顯得薄涼之色,“今早冒昧打擾是陛下有件事情要委託司長去辦。”
沐鈺兒一驚,袍子一掀就準備下跪。
“不必多禮。”容成嫣兒示意春兒把人扶了起來。
“讓他們都下去吧。”容成嫣兒低聲說道。
任叔眼疾手快,撈起小昭就往外走。
小昭捏著糕點,也不掙扎,只是愣愣得看著容成嫣兒,像一個小巧可愛的玩偶任由大人把她抱出去。
容成嫣兒垂眸看著小孩清亮的眼睛,難得少了些冷淡。
“這是小昭,父母殉職後養在北闕的小孩。”沐鈺兒多嘴解釋了一句。
容成嫣兒收回視線,點頭,出人意料得多嘴說了一句:“我知道。”
沐鈺兒吃驚得看著她。
“年級大了,看見這麼小的人總有些恍惚。”誰也不曾想,生性冷淡的容成嫣兒竟然如此說道。
一側的春兒面露吃驚之色。
世人皆知,容成女官因祖父獲罪被殺後隨母鄭氏配入內庭為婢,十四歲時被陛下賞識,下令免其奴婢身份,讓其掌管宮中詔命,這才開始波瀾壯闊的女官之途。
沐鈺兒瞳仁微微睜大,雖很快察覺到不妥低下頭來,但還是被容成嫣兒捕捉到。
“不必多想,不過是有感而發。”她斂下臉上淺淡的笑意,淺色的眸子被長睫一遮,便只剩下熟悉的冷然。
“陛下想要北闕私下去查一件事情。”容成女官束手,淡淡說道。
沐鈺兒恭敬垂首聽著。
“陛下壽辰將至,可如今洛陽卻有些風言風語。”榮成嫣兒聲音微微低沉,在冬日含霧的朦朧天色中蒙上一層冷意,“當年明仁太子被奸人所害,乃是酷吏丘神勣肆意妄為,陛下早已嚴懲此人,斬於太乙門前的菜市口,甚至對其子孫都是嚴加看管。”
沐鈺兒心中咯噔一聲。
“世人不解陛下接連痛失二子之人,只滿足一己之私,胡亂攀咬,肆意汙衊,在此刻給陛下不痛快。”容成嫣兒面容森冷,眸光冰冷,“此事必須嚴查,以儆效尤。”
—— ——
沐鈺兒把人送了出去,心事重重地轉身回了正堂。
“容成女官找我們做什麼啊?”張一和王新等人見人走了,這才火急火燎跑過來,不解問道。
沐鈺兒嘆氣:“來活了。”
陳菲菲坐在一側,攏了攏袖子,直接說道:“這麼一大早,掩人耳目來敲門,想來這事不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