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指使凌善拘魂也是不小的罪了,不過涉及陰間的罪責,要等到夏氏夫婦百年之後再進行追討。
“剛好,我也是留下來善後的。”祝時風笑著道,“怎麼說我剛剛也踩了秦函一腳,得跟他賠禮道歉才對。是要把這幾塊拼起來麼,我幫你。”
說是要賠禮道歉,不管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沒半點歉意。言靈看不透他想做什麼,將手伸到祝時風面前,拒絕的意味很明顯,“這事祝先生幫不了。”
“這紙紮人是凌善用來做陰婚的傀儡,也就代表了秦函本人。”祝時風垂眼看著破碎的紙人,笑容收斂了些,“所以,還是我來吧。”
言靈不想和他繼續糾纏,正好她也不想碰沾滿腳印的紙紮人,索性將手收回來,視線不經意掃過祝時風手腕,繃帶上透出點點血痕,顯然是傷口裂了。
祝時風卻毫不在意似的,將爛成幾塊的紙紮人湊在一起,對言靈比了個請的姿勢。
言靈拿出沉香水,往上面滴了一滴,一層淡金色緩緩蔓延開來,破碎的魂魄重新凝在一起。
沾上沉香水的魂魄會受到秦函另一魂的牽引,很快就能重新回到他身體裡。
“這後善完了,祝先生自便,我先走了。”言靈將沉香水蓋好放回口袋,瞥見他繃帶上的血跡,鬼使神差道,“祝先生手上這傷,最好早點找人重新包一下。”
言靈說完就要離開,被祝時風抬手擋住去路,“言小姐既然好心提醒,不如幫人幫到底。”
祝時風又強調道:“怎麼說我剛剛也幫你拼了那紙紮人。”
“你拼紙人不是為了給秦函賠禮道歉?”
言靈挑眉說完,面前的人又蹙眉嘶了一聲,“真的好疼。”
言靈:……
言靈這段時間幫著白狐換藥,在處理傷口這件事上,也算熟能生巧了。
拆掉繃帶後才發現祝時風傷得不輕,長達七八厘米的傷口竟然沒有縫針,裂開的部分正往外滲血。
言靈夾起碘伏棉球從傷處往外消毒,一圈一圈極為仔細。
她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祝時風手腕上時,對方也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眼底帶笑。
“沒想到言小姐不僅會算命捉鬼,就連處理傷口也這麼專業。”
言靈垂著眼,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樣子:“觀裡有一隻狐狸受傷了,多包幾次就會了。”
“好看嗎?”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對上言靈不解的眼神,祝時風以拳抵唇咳了一聲,“我是說那隻狐狸好看嗎?我還沒見過真狐狸,改天一定要登門拜訪,親眼看看。”
“祝先生,我們那是道觀,不是動物園。”言靈正色道,消完毒往他手上纏繃帶,“小狐傷好後就會離開。”
祝時風:“你就沒想過,他或許想要留下?”
“不管他想不想留下,我都尊重他選擇。”
言靈說完,迴廊上傳來徐天和林悅的聲音。
徐天:“誒不對,我們又沒拿夏家的工資,幹嘛要幫他家送客?”
林悅:“廢話,不送走他們,言靈姐怎麼靜下心來拼湊秦函的魂魄。”
徐天:“還是林助考慮得周到。”
林悅:“那當然。”
兩人日常你來我往,一路從長廊上繞回靈堂。
剛進門就愣住了,林悅眨眨眼,拐了拐旁邊的徐天,壓低聲音道:“祝三少怎麼還在這?”
“我也不知道啊。”徐天小聲答。
“老大,秦函的魂補好了麼。”徐天佯裝無事發生,大大咧咧走過去,“誒,祝三少這傷口怎麼裂開了,老大,要不我來幫祝三少包紮吧,我學過……”
徐天還沒說完,對上祝時風的視線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嫌棄的眼神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言靈很快將傷口包好,和祝時風說了再見,一行人坐到車上後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等車都快開出陵園了,言靈才猛然想起來糰子不見了。
最後還是靠著淨邪陣的感應,在另外一處靈堂找到了她。
糰子本來是在看戲的,看著看著就被飯香勾到這裡。這家去世的老人已經一百多歲了,算是喜喪,靈堂的氛圍和夏家完全不同。
糰子一人就坐了一桌,言靈到的時候,桌上的菜差不多被她吃完了,抱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小小的飽嗝,隔壁桌的賓客滿臉震驚。
“這是你家孩子吧?”
言靈扶額:“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說話的女生連連擺手,“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我曾祖父去世前很喜歡小孩子。”
言靈將糰子拎起來,小湫最近學聰明瞭,見狀況不對先道歉,對著手指道:“姐姐,我錯了。”
道完歉又趴在她肩頭小聲說了什麼,言靈點點頭將糰子放到地上:“去吧,也算沒有白吃人家的飯。”
糰子噠噠跑到那女生面前,“小姐姐,我有話對你說,要悄悄的。”
“什麼?”女生笑著蹲下來,將耳朵湊過去。
“我剛剛看到一個老爺爺,他讓我轉告你,他悄悄幫你存了好大一筆錢,存摺就藏在枕頭裡,密碼是你生日。”
糰子說完噠噠跑回言靈身邊,仰著小臉笑道:“走吧,姐姐。”
齊雪蹲在原地,怔怔看著一大一小離開的方向,想到爺爺就算離開也幫她鋪好後路,眼淚不經意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