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詩酒(1 / 2)

蕭暥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雲散風流的人物。

那青年也遙遙看向他,淡若無物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拂過他的眉目,倏忽間又飄遠去了。

如流雲煙水般,不見停留,不可捉摸。

他自向梅林走去,蕭暥看著那背影,青衫映白梅,說不出的心悅神怡,竟看得出了一會兒神。

謝映之一出現,剛才還在辯論(qia jia)計程車人們都忽然安靜了下來,在座諸人都不約而同地望過來,紛紛面露仰慕之色,更有人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唐突地上前見禮。簡直有點以能跟他說上一句話為榮的意思。

蕭暥倒是被眾人冷落到一旁了,他忽覺得肩上一鬆,謝映之替他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倒是沒人再盯著他掐架了。

在這間隙,那長者施施然走上前來,似乎是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才慎重道,“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暥見那長者氣度高古,再又看到他衣衫上有隱隱流動的暗銀雲紋,便猜到了十有八九就是雲淵大名士了。

雲淵應該是見過原主的。而且說不定見過還不止一次。

兩人避開眾人來到眺臺邊,雲淵果然道:“將軍會來此參加雅集,可是受人之邀?”

蕭暥也不隱瞞,道,“朱璧居的容緒先生。”

雲淵神色微微一頓,斟酌道,“將軍,為何會和此人在一起?”

這句話表達地含蓄,但一個‘此人’蕭暥已經咂出些味道了。

這容緒放浪不羈,在士林圈名聲估計不會太好,像雲淵這種志趣高雅的大名士,雖然表面上彬彬有禮,但心底怕也頗有微詞的。

既然雲淵是雲越的父親,蕭暥不想隱瞞他,於是就簡單地將在寶瓊閣招商,以及遇到容緒之事扼要地一說。

雲淵聽罷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聽聞將軍在籌建尚元城,將軍此來是否也與此事有關?”

蕭暥心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都不需要長篇大論解釋,他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蕭暥點頭:“容先生說要介紹幾位匠作大師與我,並有意將來年的上巳雅集,放在尚元城。”

雲淵點頭道:“原來如此,屆時天下士子文人云集尚元城,確實是個絕好的商機。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將軍,這個容緒,背景深不可測,雖是文人,卻比任何商賈更精明,加之為人放浪不羈,好逸色,在士林圈裡口碑譭譽參半,將軍要用這個人,還是要用之,防之。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蕭暥道:“謝先生提醒,我記住了。”

然後默默把雲淵劃到可以信任之列。

接著他又問,“雲越呢?”

雲淵道:“多謝將軍記掛犬子,這幾日讓他在家修心養性。”

蕭暥明白了,所謂的修心養性應該就是抄書一類的體力活……

他立即道,“雲越聰敏,辦事得力,偶有疏失,也是我考慮不周,先生過於苛責了。”

趕緊把雲越放回來,他現在發現沒有小助手在,真的很不方便啊。

雲淵嘆道:“既然將軍為他求情,這次就作罷了,《忠孝經》抄完就放他出去。”

果然在抄書……

蕭暥默默在心裡同情了一下雲越小朋友。

就在這時,梅樹林那頭傳來了悠揚的琴樂聲。

雲淵揚首望去道:“詩會即開場了,將軍可有準備?”

蕭暥:什麼???

*** *** ***

曲水流觴。

那是梅樹林間開闢出的一片空地,上面彎曲裊繞著人工開鑿的溝渠,沿著渠水錯落著假山樹木等景觀,其間錯落置有十來方矮几錦席。几上設有茶水糕點果乾。

蕭暥是知道曲水流觴的遊戲規則的,取酒置於溪流中,逐流而下,眾人沿溪水而坐,酒杯停在誰面前,就要飲酒作詩。

蕭暥觀察了一下,找了一處有風穿過,水流速相對較為順暢的地方坐下。

風大,水流順暢,那麼就意味著酒杯在他面前停下的機率就大大減小。

唯一的缺陷就是冷,賊冷。

這好像是個風口,這大冬天乘涼也是酸爽。

難怪連附近的幾張坐席,都空著沒人坐。

他再看向其他人,大多人都是坐在避風處暖陽下。更顯得他落落寡合,有點尷尬。

雲淵正和幾個文士說話,容緒作為此次雅集的主辦者之一,坐在他的左邊的坐席,此時他微微向蕭暥點了下頭,又看了看旁邊的坐席,大概是示意他過去的意思。

蕭暥不想過去,他已經選好座位,現在再站起來,坐到容緒旁邊,好像受人蔭護,他是身體不好,但又不是弱女子。而且容緒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覺得頗為不自在。

他正尋思著,忽然感到身邊清風一蕩,居然有人坐在了他旁邊的坐席。

誰跟他一樣沒眼光坐這風口?大冬天想乘涼?

還是……也是想逃避作詩?

蕭暥轉頭看了過去,頓時心中一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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