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用樹枝在沙土地上畫了三個圈。
“都昌城,黃龍城,襄遠城,我們要奪下襄州就要拿下此三處。”
都昌城是祿錚的封地,城高牆厚,易守難攻,是祿錚的大本營,一旦開戰,此處也是糧倉和財貨供給之地。黃龍城則是重甲武卒駐紮之處,是軍鎮兼兵工廠,是襄州最鋒利的爪牙,至於襄遠城,是朱優的首府。
魏西陵拔出劍,在沙土上輕輕一劃,“先取都昌,切斷其糧草供給。再取黃龍,拔其爪牙,最後再拿襄遠。”
蕭暥心道,典型的實戰派,乾淨利落的打法。
他道,“都昌城牆堅固易守難攻,城內駐紮著數千重甲武卒,無論從裝備還是從單兵戰力上來說勝過我軍,將軍打算怎麼打?”
古裝影視劇裡的攻城他可是看過不少的,架雲梯,用圓木撞,無論什麼方法,就算打下城池來,也是用屍體堆積出來的。他手下的民兵都是流民訓練而成,還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一上來就和祿錚的重甲武卒對上,這就好像是連街道賽都還沒有打過的新手,忽然就被拉去打全國賽。
而且重甲武卒是重灌精銳步兵,分為刀盾兵,大戟士,弓弩手,長矛兵,每人都配有厚重的盾牌,各個兵種相互配合,組成軍陣,遠的敵人用弓弩,衝近的用長矛,貼身肉搏則有刀盾兵,這是一個複合軍種的軍陣,最擅長的是陣地戰,一旦擺陣列隊完畢,那就是移動的戰鬥堡壘,堅不可摧。
這種重灌步兵甚至可以剋制騎兵,騎兵衝入陣中很容易處於被動,陷入以一對多、四處皆敵的重圍之中,失去靈活機動性,最後被分割吃掉。
魏西陵言簡意賅:“誘敵出擊。”
蕭暥想了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打運動戰!
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設法把敵人調動起來,在運動中消滅敵人。
蕭暥深以為然,不愧是魏大大,時時刻刻抓住戰場主動權。
但是怎麼誘敵出擊?
蕭暥指了指田瑁,“就用這個祿錚的小舅子。”
*** *** ***
祿錚威風凜凜地站在城樓上,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刀戟林立的軍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聽說高嚴在安陽城實行屯田新政,招募流民,開荒種地,演練新兵,弄得是風生水起,這幾個月來,這襄州的人口不斷外流,賦稅不斷減少,朱刺史可有對策?”
朱優立即想起沈先生之前說的,祿錚想打安陽城,心道這是試探自己的口風嗎?
但是自己的意見好像也無關緊要吧,祿錚什麼時候把他這個襄州牧放在眼裡過?
但是話雖如此,既然問到他,朱優還是打心眼裡不想打仗,一提到打仗他就頭昏腿軟。
他賠笑道,“我已經發出照會,讓高郡守暫緩屯田新政。先禮後兵,一步步來啊。”
祿錚哼了聲,“高嚴是九州出名的鐵嶺,連蕭暥都見他頭疼,奈何他不得,朱公的一份照會,有迴音嗎?”
聽他撇開官職,叫自己朱公,就好像當面叫他朱大爺一樣。朱優臉色略尷尬,硬著頭皮道,“也許高郡守事務繁忙,還未看到,未看到,待我再選一能言善辯之士前往遊說……”
“朱公所言,難道是這位先生?”祿錚斜眼看向沈先生。
他對文人謀士向來沒什麼好感。
朱優趕緊道,“正是正是,沈先生說他可以前往安陽城遊說……”
“動動嘴皮子罷。”祿錚打斷他,頗不耐煩。
“鼓動唇舌,高嚴就會投降嗎。真是笑話!”
“當然不會,高郡守鐵骨錚錚如何會降?”沈先生道。
聞言,祿錚臉色陰沉。
沈先生看了戰戰兢兢的朱優一眼,淡然道,“我認為既然安陽城早晚都得拿下,不如早動手。”
朱優一扼,他瞪大眼睛,半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看向沈先生。
他之可不是那麼說的。他明明說過他有辦法可以讓雙方休止兵戈。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朱優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祿錚濃卻眉一皺,道,“有點意思,先生請詳說?”
沈先生條理清晰道,“高郡守在安陽城訓練新軍,襄州距離安陽不足百里,一旦新軍練成,對襄州就是肘腋之患,此其一。其二,安陽城是南北交通要衝,兵家必爭之地,若得到安陽城為襄州北部的門戶,得此戰略要地,進可逐鹿中原,退可以抵禦秦羽和蕭暥。”
祿錚聽得目光鋥亮,不禁鼓掌道,“先生高論,正得我心!”
緊跟著意猶未盡問,“先生……還有嗎?”
沈先生忽然回頭看向阿迦羅,微笑,“還有,今日將軍又得一大將前鋒,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皆備了。”
阿迦羅猝不及防。這人什麼意思?
他似乎總有意無意地在針對自己,這話鋒一轉,就輕飄飄把他拖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