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4)

魏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腕上已經鮮血淋漓。他忍著痛,利落地割下一段衣袍,草草包裹住傷口,然後身形一躍,就像一隻敏捷的黑貓般躍上了院牆。

連番縱躍後,他才停下來微微喘息調整,再回頭看去。月光照著身後大片黑巖巖的屋頂。已經看不到蕭暥他們了。只有廢墟間隱約一簇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魏瑄盯著火光看了一會兒,此刻他羨慕那些銳士營裡的官兵,能留在他身邊。自己只能悄悄離開。

手腕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他默默轉身,掠過重重屋脊,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魏瑄輕車熟路地翻越宮牆。

一進殿,就看到一個打著哈欠的宦官,伸了個懶腰從坐榻上起來,“晉王這會兒才回來啊,老奴等你很久了,陛下要問你話吶。”

魏瑄趕緊跪下聽訓。

這宦官在這裡等魏瑄。大半夜不能睡覺,心裡憋著一股怨氣,學著桓帝刻薄的口吻道,“朕問你,為何深夜才歸?”

“臣弟去沐蘭節集會了。”

“不務正業,你可知錯?”

“臣弟知錯。”

“過幾天就是你生辰了吧,朕在你這個年紀時,已經接過大雍江山社稷,夙夜操勞了。你看看你,你能做什麼?這麼大個人了,百無一用,只知道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朕怎麼會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弟弟?”

也辛苦那個太監了,不僅背下了桓帝大段的廢話,居然把桓帝陰陽怪氣的語調都刻畫得分毫不差。

魏瑄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為手腕上的傷,還是被戳到了心中痛處。

他明年就要加冠,在亂世中,他這年紀的青年早就已經勇於任事,展露頭角了。

蕭暥十四歲就跟著魏西陵剿匪了啊!

可是他到現在還被禁錮在宮牆裡,別說任事的機會,連起碼的自由都沒有。

“好了,朕看你年紀也不小,整日裡無所事事,就給你找點兒正經事做。”

魏瑄一愣,抬起頭來。

隨即就看到幾個宦官抬著五塊石碑走進殿內。

“此次,朕的聖旨御碑放置在球場,贏得各方仕子都爭相膜拜,效果甚佳,為了讓皇家的天威皇恩福澤四野萬民,朕不辭辛苦,又寫了五篇規訓,你刻在石碑上,發放各州郡。”

所以安排給他的正經事就是刻碑……

“這次也不甚緊急,就給你三天時間罷。”

片刻後,魏瑄拿起鑿子,連一身汗溼的錦袍也來不及換,就開始鑿刻那冗長的裹腳布般的規訓。每一個字都像一道緊箍咒刻進他心裡。

他的右手腕有傷,刻起石碑極為不便。沒多久裹著手腕的布條就被血浸透了。

次日午前,魏瑄被桓帝召去御書房,據說是今天桓帝心情不大好,看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魏瑄剛走到宮門外時,正前方就見一人前呼後擁地走出來,正是楊拓。

只見他冠帶錦袍滿面春風。

旁邊一人道,“楊侍郎今年又被提拔為長使,責任重大啊。”

“楊侍郎青年才俊,必然大有作為。”

魏瑄瞥了眼楊拓手中的仕子名錄,就心中有數了。

他的重任怕就是登記今年要入仕的子弟名單。當然從中還能收受一大筆錢。

他們的套路他很清楚,給錢多的,就把名字挪到前面,給錢少的就壓在最末頁。

於是各家仕子就要拼命地給他們楊家父子送錢。

在士林裡,這察舉的名單,都已經暗中明碼標價了,而且每年都水漲船高,想要名字出現在第一頁榜首,並得到較好的評案,這價格已經超過千金。

魏瑄皺了皺眉,為什麼為國舉賢這麼重要的事情卻落到這種人手中。

滿腹珠璣者名落孫山,腦滿腸肥者榮登榜首。

魏瑄本想繞開這群人,可楊拓眼睛賊尖,看出他冷眉俊目中的不屑和厭惡,上前拱了拱手,不懷好意道,“這不晉王殿下嗎?”

魏瑄淡淡回禮,“楊侍郎。”

楊拓聽他沒有叫楊長使,故意拍著手中的摺子,“殿下也到任事的年紀了,請問陛下所派何職啊?”

魏瑄神色淡淡道,“皇兄命我專科碑文聖訓發放各州。”

旁邊一個署僚擠眉弄眼道,“嘿嘿,這不是工匠的差事嗎?”

楊拓裝模作樣道,“胡說,你們懂什麼,這刻的是陛下的金玉良言。”

說著他諷刺地抽了抽嘴角,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名單,嘆息道,“還是殿下優遊歲月寫字刻碑來的清閒,哪裡像我們這種俗人,整日裡為國家做事,公務纏身,不可懈怠,殿下啊,這鐫刻碑文可是千秋萬代之功績。我等打擾不起,哈哈哈,告辭,告辭。”

說著楊拓得意狠狠撞開魏瑄,從他身邊走過。魏瑄受傷的手腕隱隱傳來一陣疼痛。

這人不但是馬球賽喜歡撞人,連走路都是屬螃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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