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門前是一個四方的庭院,庭院裡整齊地堆放著二十四口大箱子,都是今秋要出貨的香料。
大梁城北數十里處有一片山巒,山不算高,但山勢綿延,名為鳳梧山,鳳梧山上有澤香木,用此樹皮做出來的宮香,其味道濃醇,頗為有名。自從安陽城成為南北財貨樞紐之後,這大梁的宮香就透過安陽,銷往九州各地。
中秋佳節,大雍朝流行焚香貢月,所以這香的銷量就特別好,這二十四口樟木箱子都是今晚要出城的宮香。
曹璋看著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忽然從曹雄帶來替換的箱子裡鑽出來時,驚得話都說不清了。
“此、此人、是、是誰?”曹璋不安道,“不、不是、你、你要、出城,為、為何、還帶、帶著他……”
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張慘白的面具,面具的兩頰處有兩坨可笑的紅暈,顯得又恐怖又滑稽。
曹雄道,“我的傻弟弟,我是曹家的人,我要走,蕭暥敢攔嗎?我如果在大梁出事,父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出城還需要你幫?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把薛先生帶出去。”
“薛?那他、他……的臉……”
“哦,薛先生的臉早年遭遇一場火災,燒壞了,所以只能帶著面具。”曹雄道,
“那他、他為什麼、不、不自己、出、出城?”
曹雄道,“薛先生的本事很大,是我為父親物色的軍師,但是蕭暥這人嫉賢妒能,自己不用薛先生,又不肯放他走,薛先生久留在大梁,不僅沒法施展抱負,說不定還要被蕭暥所害,所以才投奔了我,願意為我們曹家效力。”
“不、不對。”曹璋道。
曹雄強壓著耐心問,“怎麼不對了?”
“主、主公他、他不是嫉、嫉妒的人。”
曹雄冷笑,“你在蕭暥身邊呆了那麼段日子,他讓他靠近過他嗎?你瞭解他多少?”
曹璋臉色一僵,猛然想起幾天前,那雪亮的劍映出蕭暥眸子裡冷冽的殺機,他道,“我睡著時,別靠近我,以免誤傷。”
就在他愣神之際,曹雄開啟一口箱,“好了,時間不早了,先生請上車。”
薛先生跨入箱子伏低,就在箱蓋落下時,他低聲道,“此人可靠?”
曹雄笑道,“先生放心,這是我弟弟,膽子小,我說一,他不敢說二。”
然後他回頭對曹璋道,“好了,出城吧。”
曹璋皺著眉,招了招手。立即有一群鋪子的夥計出來,將箱子裝車。二十四口箱子,一共裝了六車。
“出城!”
*** *** ***
靈犀宮裡,魏瑄道,“蒼青,繼續盯著,一有情況就告訴我!”
然後他一念回過神來,來不及多想,飛奔出文昌署。
片刻後,車隊已經到達了城門口。
因為是中秋修沐,城門口來往的人很多,值守計程車兵有十來人,照例會檢視一下來往百姓商販的名刺。若有車馬,則會有兩三士卒登車例行檢查一下行李。
車隊靠近正南門,一個守城士卒道,“停車,檢查!”
領隊的是個麻臉漢子,他立即上前道,“這是尚元城曹主簿的車隊,有曹主簿的名刺。”
尚元城的鋪子,也是蕭暥的產業,城門令一聽,趕緊揮揮手道,“曹主簿的,認識,認識,走吧走吧!不用查了。”
車隊隨即緩緩開動。
“站住!”忽然間,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那城門令一回頭,就見一俊秀青年馳馬飛奔至城下,一躍下馬,疾聲道,“城中尚有通緝要犯沒有落網,就算是蕭將軍親自出城,也要檢查!”
領隊的麻臉目光一沉,對城門令暗暗施壓,“這箱子裡都是宮香,趕著中秋修沐期間送到安陽城。可耽誤不得。不然將軍怪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