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帳內光線昏暗,桌案上放著烤肉燻腸子乳酪等,午飯按照諸侯的標準,還有一盞清茶。
魏西陵道:“軍中禁酒,將軍只能將就了。”
他果然是說到做到。
曹滿坐到案前,夾起一片切得精細的肉:“將軍不嚐嚐?”
魏西陵道:“我不吃,多謝。”
他隨即一想,就知道曹滿多疑,道,“我已經傳令下去,沒有人會暗害將軍,將軍可以放心。”
言外之意,不會有飯菜裡下毒這種事。
曹滿本來疑心雖然魏西陵以諸侯之禮待他,但下面的人未必會守規矩。直到聽到魏西陵已傳軍令,他才放下心,以魏西陵在軍中的威望,沒人敢違抗他的軍令。
而且曹滿發現即便他現在成了俘虜。魏西陵依然言必稱將軍,對他的態度和他坐擁十幾萬虎狼之師呼風喚雨的時候別無二致。
曹滿不由有些慨然,魏西陵大概就是那種人,得勢的時候,他不見得會多尊敬你一些,失勢的時候,他也不會斜眉冷眼呼來喝去。沙場百戰一生戎馬,骨子裡其實還是世家子弟的風範。
曹滿閱人無數,他知道只有傍上魏西陵,性命才有保障。
魏西陵行事光明磊落,比自己這種表裡不一的人要好應付很多。
當然,曹滿畢竟是一方梟雄,七分奸詐中還留三分豪爽,魏西陵既然答應了他的要求,他也暫時收起那滿肚子的詭詐,擺出坦然合作的姿態來。
酒足飯飽後,曹滿徐徐開口道,“當年蠻人襲取隴上、金城等郡燒殺搶掠,我率軍五萬出涼州府前去禦敵,魏淙將軍出武都前來與我會師,相約合兵於上祿城共擊蠻夷,但是在進軍途中我收到了一條訊息,或者說是一道旨意。”
……
*** *** ***
蕭暥在帳中食不知味地吃著午飯。
魏瑄的手藝依舊沒得挑,可是他現在的心思全在魏西陵正在審問曹滿這件事上。
他尋思著,這曹滿老奸巨猾,魏西陵打仗雖然厲害,但是審問卻需要威逼利誘,這怕是魏西陵不擅長的。這種事兒還是得要雲越來。雲小公子刑獄方面是有一套的,有必要時,說不定要用點手段。
魏瑄一邊收拾碗碟,一邊就發現某人的眼睛雖然看不清東西,但是眼底機鋒暗轉,不知道暗搓搓在想什麼。
就在蕭暥盤算著怎麼威逼利誘撬開曹滿的嘴時,魏西陵掀開帳幕一矮身進了帳。
蕭暥聽出他的腳步聲,急道:“怎麼樣了?”
魏西陵在榻前坐下,道,“曹滿都說了。”
魏瑄察言觀色,見魏西陵面色沉冷,就知道他們要商量機密的事情,立即道:“明天要拔營,我去檢視一下。”
說完利索地收拾了食盒出帳去了。
魏西陵看了眼他的背影,這孩子心思機敏冰雪通透,比起他那個哥哥實在是強太多了。
想到桓帝,他的臉色又沉鬱了幾分。
蕭暥靠在榻上,因為眼睛看不清,微微偏過頭,把耳朵湊近一點問,“西陵,曹滿怎麼說?”
魏西陵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惻然,扶他靠在軟墊上,才靜靜道,“是陛下。”
蕭暥驟然一驚,桓帝?!
魏西陵道:“當時父親和曹滿的戰略意圖是合兵於上祿城,共擊蠻夷,但是曹滿在進軍去上祿城的途中收到了陛下派來的欽使的旨意,讓他急速率軍去一趟雁門。”
蕭暥一邊聽一邊迅速地回想《莊武史錄》中相關的片段,雖然何琰很會瞎寫,但是他是個書生不懂軍事,所以在軍事戰略上何大名士自由發揮的空間不大,也就是說這部分會比較接近史實。也許會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蘭臺之變後,蕭暥騙王氏遷都於大梁。那時候蕭暥還羽翼未豐,對桓帝和王氏都是禮敬有加極盡拉攏。
以此推測,彼時桓帝和王氏還是有一定勢力的。只是後來被原主逐步削弱,才到了成為傀儡的地步,桓帝也因此深恨蕭暥。
就聽魏西陵道,“曹滿到雁門郡後,就被擱置在那裡了,陛下的欽時每天和他談論時事,但卻沒見欽時所說的蠻夷來襲取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