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分神之術(1 / 4)

崖下惡浪滔天,陰風肆虐,冥火灼灼,黑氣瀰漫,群屍躁動。幽冥煉獄刀山火海不過如此。

四下屹立的岩石接二連三地塌陷,墜落進翻騰的水中。謝映之眼疾手快一把拽起昏迷的魏瑄,同時摘下他指間的玄門指環,戴回自己手上,緊接著他衣袖一拂,魏瑄的身軀如同乘風而起,穩穩落到了一處山崖之上。

黑袍人冷笑:“看來謝玄首是有覺悟犧牲自己了。”

謝映之清楚,這地底下的東西是衝著玄門來的,魏瑄戴著玄門指環,就被那東西誤以為是玄首了。

狂瀾翻湧,頭頂的冰壁紛紛裂開砸落下來。又在接近謝映之咫尺之處,碎裂為漫天剔透的冰晶。

他站在一片冰霜中,“這既然是蒼冥族和玄門的恩怨,與他人無關。”

黑袍人道:“玄首的胸懷和擔當讓人敬佩。不知以你的修為能撐多久?”

他話音未落,地淵中的黑霧忽然化作猙獰的巨蟒騰空而起起,與此同時,四周石壁裡射出十三根寒鐵長索,緊緊鉸住謝映之的雙腕和腰身。

席捲而來的黑霧中裹挾地火風雷,如同萬刃加身,又像無數的透骨之釘穿身而過,謝映之的身形禁不住輕輕一晃。

黑袍人得意道,“本來我是想鍛造那小子的,不過沒想到你們把那東西給引出來了,不如好好享受罷。”

狂風驟雨鞭笞中,那道潔白的身影,飄搖如同風中的紙鳶。

“它會佔據你的身心,今後謝玄首就是我蒼冥族的人了。”

鐵鏈絞緊他的雙腕,殷紅的血順著鐵鏈流入下面地淵中,謝映之抬起蒼白的臉容:“它是什麼?”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我王留下來的一件東西,百年前,烈火焚城之際,蒼冥族諸位長老拼死從海冥城帶了出來。”他一字一句道,“我族復仇的怒火。”

謝映之心中暗驚,蒼冥族極其善於造物煉器,攝魂箭就是出自他們之手,難道是當年的那個瘋王造出了什麼不可置信之物。

他淡淡道:“你們的君王修煉秘術入魔,導致國內發生動亂,發狂之際將都城付之一炬,都是咎由自取。”

“難道不是你們玄門從中作梗?你們對我王留下之物很感興趣,不惜千里迢迢,一路追截到了這溯回地。”

黑袍人有些失去耐心,“我已經說得很多了。”

他發現謝映之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保持神智清明,此人修為如此之高?

但如果不能摧毀他的神智,就沒法控制他。

想到這裡,黑袍人五指斷然一攥,十多根鐵索驟然絞緊,謝映之腰際手腕驟然都勒出醒目的紅痕,鮮血從他淺淡的唇邊溢位,沿著清致的下頜不斷淌下。

此時他立足的岩石上,已經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血沿著巖縫淌入翻湧的水中。在一片淬毒般的汪藍中,層層綻放出嫣紅的花朵。

黑袍人竟著迷地看了一會兒,陰森森道,“謝玄首別忘了,這裡是溯回地,你對自己的過去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

徵平三年,大梁北軍中發生時疫。

謝映之放下信箋,遞給紀夫子和蘇鈺。

蘇鈺看罷立即道:“這哪裡是雲大學士的想法,這分明是蕭暥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名聲太差,如果他寫信請紀夫子北上,必然會遭到拒絕。”

謝映之道:“怕也有為伯恭避嫌之意。”

蕭暥自知名聲不好,才託雲淵寫信,是不想讓玄門跟他扯上關係。

紀夫子道:“士兵無辜。師父,我這就動身。”

蘇鈺道:“夫子,他們哪裡無辜了,京城流血夜,他們殺的人還少嗎?”

謝映之道:“伯恭你就不要去了。”

“但是,師父……”

謝映之靜靜道:“我去。”

蘇鈺猛然一震,氣息都有些不穩了:“蕭暥聲名狼藉,行為敗壞,先生一身皓皎,與此等人本是雲泥殊途,為何要……”

謝映之靜靜用眼神打斷了他,“昨日有一位故人來訪,我問及他蕭將軍為人。”

蘇鈺脫口道,“是誰?”

謝映之不答,兀自抿了口茶道:“他說識人如同照鏡。”

“什麼意思?”蘇鈺忍不住問。

謝映之道:“千人萬相,自己是何模樣,不能問別人,更不能道聽途說。”

“先生謫仙中人,風采神秀,氣度飄逸,何須他人多言。”蘇鈺道。

“師父不是這個意思。”紀夫子道:“師父是說,自己生得是何模樣,不能聽別人怎麼說。有求於你之人,會說你面如冠玉,器宇軒昂,厭棄你的人,會說你獐頭鼠目,面貌可憎,想知道自己究竟生得什麼模樣,要自己去照鏡子,親眼所見,方才為實。要了解一個人,也就像照鏡子,不能道聽途說。要自己去見。”

謝映之頷首:“伯恭之言,深得我心。”

紀夫子行醫踏遍九州,深知民生之艱苦,和蘇鈺這樣不知世間冷暖的公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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