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率軍到達楚州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匪軍。
方寧穿著軟甲,面色焦慮:“西陵哥,幸虧你來了,這些山匪都望風而逃。”
魏西陵道:“你怎麼在這裡?”
方寧道:“年關將近,遊匪劫了我方家的貨物,我就跟魏燮來了,當他的參軍。”
魏西陵點頭,走到了沙盤前,道:“營中誰在帶兵?”
一個面色黝黑的漢子上前道:“君候,是我。”
“叫什麼名字?”
“邱猛。”
“好,邱猛,告訴我七天前魏燮的進兵路線。”
邱猛有點緊張,拿來一根仗杆沿著丘陵道:“魏將軍從離石口出兵,與一股匪軍相遇,追擊到鉅平谷,在這裡和我們失去聯絡。”
魏西陵凝眉,典型的孤軍深入。魏燮就算沒有腦子,但好歹也打了那麼多年仗,不至於如此魯莽。
方寧在一旁道:“西陵哥,我在這裡派人搜山一整天,都沒有魏燮的下落,他不會是摔下虎嘯崖了?”
此間地形複雜,魏燮若摔下懸崖,崖底下水流洶湧,一旦摔下去,屍骨無存。
“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魏瑄指出道,“魏燮將軍出事的時候衛隊何在?他怎麼會一個人孤身入嶺,摔下懸崖?”
方寧臉色一白,道:“我是參軍,在營帳之中,我怎麼知道他犯什麼糊塗。”
接著他暗暗忌恨,這小子是什麼人,輪得到他插話?
但他能站在魏西陵身邊,莫非是他的副將?
方寧挑眉冷目打量了一下魏瑄,五官深邃,模樣有點西域的血統,副將不大可能,他一個蠻夷配嗎?
但是礙於魏西陵在,此番輕鄙沒有表現出來,
魏西陵又詢問了一些問題後,帶了幾個親兵,出帳前往虎嘯崖查勘。
魏瑄剛要跟著出去,邱猛拉住他好奇問:“你是君候新任的副將?看起來打仗很有門道。”
魏瑄剛想說不是。
邱猛又好事兮兮地湊近道,“君候終於受不了劉武了?他欠了多少軍棍?”
魏瑄咳了聲,“不,我是跟皇叔回永安城的。劉將軍依舊是副將。”
“你叫他皇叔?”方寧眼睛像被紮了下,有些嫌惡地挑起眉:“你莫非是?”
“晉王魏瑄。”
方寧輕蔑地笑了聲,“就是那個番妃之子啊,久仰大名。”
魏瑄不說話,轉身出帳。
就聽到背後方寧又道:“西陵哥真是越來越喜歡撿人了,現在什麼人都往江州帶了麼?”
邱猛道:“我看晉王殿下軍事素養不錯,看來君候是想培養他。”
“你記得住,所有夷狄都是低賤的。”方寧拉長聲調道,“公侯府不能老是養一些來歷不明的人。希望他自己識趣點,別賴著不走。”
最後一句他故意放大了些聲音,彷彿是怕走到帳門口的魏瑄聽不見。
***
兩天後,劉武護送嘉寧公主率大軍趕到楚州,與魏西陵匯合。
搜山兩天,魏燮依舊蹤跡全無。大多數人已經相信,魏燮看來是跌下虎嘯崖了。
大軍不可停留,魏西陵將搜尋之事交由楚州當地署官。率軍回永安城。
臘月已末,除夕就剩下十來天了,雖然已經入暮,永安城裡依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不少四里八鄉來置辦年貨的。
魏瑄第一次來到永安城,江南的冬天不像大梁那麼凜冽,院牆邊竟還有一片片蔥綠的樹木,枝繁葉茂。
永安城的繁華讓魏瑄看迷了眼。
他從小就經歷過蘭臺之變的烽火和顛沛流離,又經過了西征的狼煙烈火,深知亂世的艱辛,可這永安城讓他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回到了傳說中強盛富庶的景帝年間。
魏西陵是軍人做派,向來從簡,特意下令封鎖訊息,以免擾民。
但即使如此,沿路經過依舊是人群簇擁,兩邊的酒樓茶館挑臺上佔滿了人,時不時還悄悄支起的軒窗後嬌羞的臉容。
“君候身後的那兩位是哪家的公子?”“當真是一個俊美秀麗,一個丰神俊朗。”
嘉寧公主一身錦袍,英姿颯爽,朝魏瑄擠擠眼睛,“他們說的是你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