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看了他一眼,在紅紙上落筆:‘隨意’。
墨辭一口氣差點噎住,這小子遛他!
魏瑄幽幽道:“該你了。”
墨辭吃了個暗虧,不甘不願道:“修玄法無慾無求,指的是胸中本無慾念,如同空谷,則天地開闊,八面來風,氣行舒朗,而你,你心中塞了些什麼?嗯?”
“我今天起了個大早,好心下山替你求來的疏導之法……”
魏瑄:“什麼疏導之法?”
墨辭抖了抖紅紙, “把你心中所念寫在上面,掛在妙心觀的老樹上。”
盛忠插嘴道:“墨師兄,那不是求姻緣的嗎?”
等到這兩位鬧了一陣子走後,已經是晌午了,魏瑄總算得以清淨,伏案研習藥典。
可能因為這兩天學習太拼,沒看多久,枕著書睡著了。
醒來時,夕陽已照在山堂前,他從滿桌的書卷中抬起頭來。忽見暮風中一朵藍紫色的花輕輕地搖曳。
莫非正如墨辭所說,心之所念,必有迴響。千葉冰藍居然開花了。
他激動地拔足奔到窗前。
漓雨水榭裡。齊意初如往常那樣坐在藤蘿花瀑邊,竹几小案上的茶水正升起氤氳香霧。
在看到他懷中妍麗的花蕊時,齊意初微嘆了聲,轉向謝映之。
謝映之擱下茶盞,聲音寧靜沒有起伏,“阿季,他已經不在了。”
淡淡的一句話把他砸懵了。
“不可能!他怎麼會……我要去見他!”他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邪魔外道,不能下山。”衛宛出現在門口,滿臉嚴峻地逼視著他,“蕭將軍三十年前就離世了,你現在找什麼藉口!”
魏瑄懵了,已經……三十年了嗎?
滄海桑田,乾涸的眼眶裡忽然湧起許久未有的熱意,像滾燙的雨水滲入乾裂的荒土,灼燒到萬念成灰。
齊意初無聲無息走上前,帶他到銅鏡前,“阿季,你看看你自己。”
銅鏡中蒼顏白髮,一行濁淚未及淌下,就被溝壑縱橫的面板吸乾了。
魏瑄記得,自從溯回地後,他就再也不會流淚了。
他悚然心驚,滿身冷汗地醒來。
午後陽光正好,他只是稍稍打了個瞌睡。
黑袍人的話縈繞在耳邊:“他等得了嗎?”
魏瑄拔足而起,繞到學舍後,趁著課間把盛忠拽到一邊,“阿忠,碧沉珠借我!”
***
經過幾輪漲價後,香料的價格已經上漲了十成。燕州、幽州、豫州,蜀中受巨大的利潤吸引,大面積種植香料作物。
幽燕兩州,從世家大戶到士紳小民都紛紛棄耕田改種香料。
一年之後,幽燕土地就算不是顆粒無出,也將大副削減糧食產量。下降的糧產量將限制幽燕境內的徵兵。
某狐狸搓著爪子,經濟戰搞起來!
就在他如意算盤打得哐哐響的時候,一大清早,他收到一個訊息。北宮達下令,幽燕全境內,北宮氏族的田產不許改種香木。
蕭暥一愣,北宮達不為利誘,夠狠的!
但換一種角度來說,此人不貪圖眼前之利,放眼於全域性長遠,果然比曹滿難對付。
北宮氏名下有土地萬傾,若都種上糧米,產出也不小。
晨風輕輕掀動疏簾,院中花木扶疏,蕭暥坐在廊下吃著桃花糕,腦子裡東想西想。
謝映之抬袖不緊不慢斟上花茶,淡淡道:“這數倍之利,即使北宮達捨得,北宮氏族的人未必捨不得,北宮潯來信詢問我對策,我給他支了個招。”
……
蕭暥一聽,這也太狠了,要說坑人還屬謝玄首。
然後他就想到:等等?北宮潯?你們什麼時候加上微信的?
謝映之微笑:“潛龍局。”
蕭暥提醒道:“北宮潯對先生不懷好意,先生要小心。”
謝映之失笑,他倒還提醒別人了。
他道:“主公和容緒先生合作,亦要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