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懷著激動的心情開啟了第一個檔案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沾了油漬的設計圖，看形狀是一把槍，應該就是那款衝鋒槍的側面圖。
如果忽略油漬的話，這張圖可謂是設計得非常精妙，作者的畫功也很不錯。
只是這油漬....是拿去墊著吃飯了嗎？
陸漸離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旁邊的陳正宇湊近一看，也皺起了眉頭。
佟阿南頓時有點小尷尬，偏偏黃宏偉坐在桌子對面看不清具體情況，見他們面露不解，還特別自豪地說道：
“我們東北軍區研究出來的東西，保證全國獨一份，一般人看不懂也能理解，這不，我們佟主任就在這裡，你們可以互相探討一下。”
陸漸離現在都懶得回應黃宏偉，趕緊往下又翻了幾頁，有些還算正常，是正兒八經好好在寫在畫，但有些就跟鬼畫符似的，還塗了很多黑點。
甚至他還看到了一些很明顯就不屬於研究材料的卡通漫畫。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前一張內容寫的是衝鋒槍，後一張就跳躍到了子彈火藥的配比，順序很明顯就不對。
所以，佟阿南在平時都不整理這些資料的嗎？哪怕是明知道要過來研究院這邊，也沒想過要提前整理一下？
陸漸離看著對面的佟阿南，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佟阿南此時也破罐子破摔了，乾脆說道：“陸院長，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這怕是一時半會兒弄不完。”
陸漸離：.....敢情你還知道！
看著這一大堆資料，陸漸離覺得光是整理出來就得幾天，於是只好答應佟阿南先去吃飯，這些資料就暫時先不登記，直接放到保險庫裡鎖起來。
但吃完飯，佟阿南就不想再跟他們回去整理那些資料了。
那麼多資料呢，按照她這樣的尿性，估計整理到一半，就會煩躁得把它們一把火燒掉。
陸漸離自然不同意：“按照程式，你還要填表。”
佟阿南直接不耐煩地說道：“填什麼填，那麼多呢，我抄得完嗎。再說了，不是說過來探討細節的麼，這些資料我不需要再看，我都記得，咱們直接探討就行。”
陸漸離：“.....你不需要看，我們需要看。”
說到這，佟阿南就更不明白了：“黃司令交上來的報告後面不是有個附件麼，裡面的資料都很完整，你直接看那個不就行了，要圖有圖，要文字說明有文字說明。
我特地花了一兩個小時給你們整理的呢，就怕你們看不懂，絕對比那堆原始資料要清楚得多。”
陸漸離不好意思告訴她，他們就是沒看懂，所以才把你們緊急喊過來的。
本來，陸漸離以為能研發出這麼牛批的東西，對方至少五十歲往上，他見到人之後，必須尊稱對方一聲前輩或老師。
直到在趙文豪辦公室第一次見到佟阿南，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沒想到物件竟然這麼年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佟阿南這麼年輕就有了如此成就，陸漸離就覺得她肯定跟自己一樣，對科研事業有些無比虔誠的熱愛。
因為只有當你真正熱愛一件事的時候，你才可能日復一日地持續投入100%的熱情。
做科研的確需要一點聰明才智，但更需要持之以恆的高強度輸出，在取得實質性成果之前，這個過程是非常枯燥的，很多人都無法忍受。
所以，當初陸漸離見到佟阿南這麼年輕就能耐得住這份枯燥，還是很佩服她的，尤其是她研發出了三樣成果，無論哪一個都能在國際上名列前茅。
不過，後來看到佟阿南交上來的原始資料，他就想，對方畢竟年紀不大，還是有著年輕人比較毛躁的一面，他也能理解。
但現在佟阿南竟然直接撂挑子不幹，不跟他們回去整理資料，這怎麼行。
佟阿南見他還一直在七哩八哩的，直接不耐煩地說道：“那我不交了，行吧，反正也沒規定一定要交原始資料。”
這就更加不行了，如果沒有這些原始材料，他們這邊的人就復刻不出研究成果，那麼也就沒辦法在稽核報告上簽字，軍工廠那邊也沒辦法正式投產。
因為他們做不出來，軍工廠肯定也做不出來，因為那邊都是按照他們提供的生產工序來操作的。
畢竟很多像佟阿南這樣的科研工作者，他們擅長髮明創造，但可能沒辦法指導正式的生產流程和工序，這就必須要靠他們研究院的專家出手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也做不出來啊。
於是，陸漸離沒辦法，只好坦白，如果不看原始資料，他們可能復刻不出那些東西。
因為材料製作就是第一步，沒有材料，他們拿什麼造槍造子彈。
佟阿南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大大咧咧地開口說道：“不是吧，黃司令的報告裡都寫得那麼清楚了，成分、用量都標註得清清楚楚，這都弄不出來？你們確定好好看了嗎？”
陸漸離頓時被佟阿南說得面紅耳赤，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質疑專業能力。
就連陳正宇在旁邊也覺得特別尷尬，但佟阿南說的又是事實，他也不好辯駁。
程川又一次見到了媳婦的厲害，連研究院的大佬都不是媳婦的對手，心裡突然升起一股驕傲和滿足。
黃司令也沒想到這次把他們叫過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但眼看對方被佟阿南說得都要抬不起頭了，他趕緊出來打圓場安慰道：
“阿南性格就是這樣，但她沒惡意的，而且她弄的那些東西，要不是她跟我用白話解釋一遍，我也看不懂，這很正常。”
陸漸離和陳正宇：....並沒有被安慰到。
黃宏偉是當兵的，又不像他們，是專門做研究的，而且陸漸離還是高分子領域的專家，曾被譽為全國第一，要不然，也不會才三十歲就成了軍部研究院的院長。
雖然他現在頭髮花白，但一部分原因是遺傳，他們家的人都是少年白頭，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一心專研用腦過度，不過，他今年真的才三十歲而已。
佟阿南最終還是沒有回去幫他們整理材料，但答應陸漸離明天可以給他們當面講解一下那些東西的原理和研發過程，連黃宏偉都聽得懂，相信他們應該也沒問題。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謂隔行如隔山，黃宏偉一個外行人，跟陸漸離他們這些專家，看待同一個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黃宏偉以為自己懂了，但如果讓他去造，他百分百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