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找那個女人做什麼?
他不太能想象出來,腦海裡並沒有答案。
這兩天喻靜書確實給他發了很多訊息,也不管他不回,就是一味地發。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見了那些資訊。
如果看見了,那她又想做什麼呢?
如果沒看見,那他就更想不出緣由了。
指腹摩挲,下顎緊繃。
他的腦子裡挺亂, 卻亂不出個章法。索性不再多想,直接點了播放。
而盛苡,從一出聲開始, 就叫他愣住。
他垂下的眼眸倏然抬起, 低垂的視線徑直墜在了螢幕上的她身上。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是他惦記多年的心上人, 是他蓄謀已久才好不容易落入手心的妻子, 是他相擁而眠多日的枕邊人。只是這一時的她,實在是陌生,他的妻子,穿上了他從未見過的鎧甲,執刀起劍,英氣勃發,堅定不移地在為他衝鋒陷陣。
隨著她們的談話在繼續,他的拳心慢慢收攏、逐漸緊攥。在無所覺的時候,他藉此在壓抑著自己翻湧的心潮。
他剛才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她特地去找喻靜書,就是為了同她說這些……
他眼眸中的深色在翻滾,無論如何,任他想破頭,他也決計想不出這些。想不到,更是不敢想。
從開始至結束,滿滿的維護之意,滿溢而出的偏愛之實,都遠遠超出他所敢想象的範疇。
她的聲聲質問,敲在耳邊。她的心疼之色,直接就融了他的心臟。
他不敢想、他實在不敢想……
“可是我不行,因為我見過謝問琢更加讓人心疼的一幕。”
“我不心疼你,我心疼他。”
“即使只是皮毛,我也不願他傷!”
“你們不是他的後盾,但我能是。”
他感覺眼皮太重,眼眸緩慢垂下,眼底澀意漸起。
他的傻姑娘啊——
他以為還需要他保護的人兒,沒想到有一天,他竟會被她護在身後。字字鏗鏘,與一個大自己幾十歲的長輩爭論起來,無一分怯意,甚至,氣勢盛到隱隱要將對方碾過。
謝問琢無聲地笑了下,喟出一口氣。
她知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有多窩心?她怎麼能說出這麼多動聽的話來的?
每一句,都是他從未想過,也從不敢想的堅定選擇。
聽見她質問喻靜書這麼多話,斥責喻靜書的偏心偏待,為他打抱不平,極為不忍地在那心疼他……這些日子以來圈在他心上的一大片陰霾,盡數都消散了。他的心頭不再那麼沉重,第一次覺得這樣暢快。
她呀她。
他親愛的姑娘。
今日好生威武,是他從不曾見過的霸氣一面。
他實在是愛極,愛到這一腔愛意圍堵在胸口,不知該如何宣洩才好的悵然。
從這件事發生開始,謝問琢談不上有太多的感情用在裡頭。他淡漠慣了,即使是難過,也都已經融在了淡漠裡,沒太大的感覺了。
他對於情感的感知和反應都在減少,畢竟降低這些,就能好過很多,這麼些年過去,他早已習慣這樣去做。
可是聽完她的這些話後,他頭回覺得自己委屈得難受。那些被壓制住的委屈啊、難過啊、苦澀心酸啊,就跟約好了似的通通湧了上來,太濃了,濃得他嘴角都在發苦。
是啊。
他委屈的啊。
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對待,他怎麼會不委屈?
原來,他是委屈的啊。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出了半晌的神。忽然,他起身去外面的酒櫃裡拿了酒杯和幾瓶酒進來。
謝問琢倒上一杯,一邊喝,一邊將影片重新播放。
——他想再看一遍。
一遍又一遍,即使心頭痛得再厲害,他也沒有停止,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一瓶酒很快見了底。
又一瓶開了。
酒水大量澆下去,心口的疼總算是緩上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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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好些東西都吃完了,盛苡在回家前就去了趟超市進行採購。
買點她愛吃的,再買點他愛吃的,購物車足足裝了一大半。
推著車排隊結賬時,她目光閒閒亂掃,忽然停在了旁邊架子上所擺放著的某個用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