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可是殺人!是要吃槍子的!
林冬至沒跟周青雲掰扯道理,此刻的周青雲焦躁不安,不太像個正常人,講道理是扯不清的。她試探性的問:“小周老師,你今天是不是撞上了什麼不好的事兒啊?”
比如碰上無差別殺人的惡徒?
不然怎會突然有了被害妄想症呢?
周青雲也反應過來自個過激了,他竭力壓住心裡那莫名的焦躁與暴戾,硬邦邦的說:“剛才罵你……對不住了。”
稍作停頓,周青雲又立馬補了一句:“以後別再隨便讓人進來了,尤其是剛才那個女人,別讓她靠近平安!”
最後一句話,周青雲語氣極重,眼裡還有濃郁的憎惡。
這叫林冬至很是不理解。
在書裡,周青雲頭回見時霜也是如此厭惡嗎?那麼不喜歡,那麼怕她傷害平安,為何還會經常將平安交給時霜照顧呢?
難道說,周青雲在學校授課時,意外撞見過時霜不為人知的一幕?比如虐貓,比如肢解小動物啥的?
林冬至想追問,但周青雲不給機會,他將不哭了的小平安放回搖籃裡,隨後直奔廚房做晚飯。
原照例過來做晚飯的秦圖南瞧見明顯不對勁兒的周青雲後,走到林冬至跟前,低聲問了一句:“你男人咋了?你兩吵架啦?”
林冬至心道,她哪敢跟周青雲吵啊!
本來就被周青雲當做仇人,再跟人作,跟人鬧,那就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她將事兒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最後無奈道:“我是不曉得他為啥恁大火氣。那女學生確實不是啥好東西,但她哪敢把平安摔在地上啊?無非就是想借著平安,經常到家裡來唄!”
秦圖南嗔了林冬至一眼,說:“傻姑娘!他還能為啥發恁大火啊?!還不是因為你不吃味兒啊?!”
林冬至聽樂了,說:“這咋可能啊?”
她可是周青雲的仇人!
周青雲怎可能在意她是否妒忌,是否吃味呢?
秦圖南卻道:“咋不可能!你是他媳婦兒!他招來了桃花,你不跟他鬧就算了,還把人姑娘請進門,讓人姑娘抱你閨女,這是幹啥呢?退位讓賢啊?”
說著,秦圖南握住了林冬至的手,問:“這後來娘啊,十個裡頭有九個是會磋磨人的!你捨得讓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到別個女人手底下討飯吃啊?”
她苦口婆心的勸林冬至:“你瞧瞧你閨女,瞧瞧你兒子,哪個不是生得鍾靈毓秀啊?再看看成天想法子給你補身子的小周,哪個男人有他這麼貼心啊?就算有,那能有小周恁聰明嗎?他可是個狀元苗子啊!你要是把他們拱手讓人了,那以後的好日子你可就享不到了!”
林冬至:“……”
她們不應當探討周青雲今日情緒為何如此怪異嗎?為什麼成了勸她別跟周青雲離婚,別把丈夫和娃兒們讓給外頭女人了?
林冬至試圖掰正話題,但還沒開口,秦圖南就道:“你聽我的,等會兒夜裡啊,哄哄你男人。”
林冬至眼皮子一跳,問:“怎麼哄?”
秦圖南哎呀一聲道:“平常瞧你挺機靈的,現在怎麼跟個木頭似的?這女人還能咋哄自個男人?床上哄唄!你要讓他曉得你在意他,捨不得他,且怕他被別人搶走!女人啊,越軟,越嬌,哪怕是鋼筋水泥做的男人,那也會化作繞指柔。”
林冬至心道:化作繞指柔?絕不可能!
她可是周青雲的仇人!若是在床上勾引周青雲,只會得到其冷嘲熱諷!
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講,不然秦姐今晚是睡不成一個安穩覺了。
林冬至故作不好意思的樣子,小聲說:“那我今晚就試試。”
秦圖南滿意的點頭道:“這就對嘛!別不好意思,你們是兩口子,娃兒都生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為了讓林冬至能哄住人,秦圖南還貼著她耳朵,教了她幾招厲害的房中術。
見多識廣的林冬至哪裡會驚歎於秦圖南所道的花招?但她還是裝出一副驚歎的樣子,以此滿足秦圖南的教學欲。
等秦圖南心滿意足的離開後,她便將那些花招拋到九霄雲外,完全不打算用那些花招去哄周青雲。
事實上,她也沒機會使那些花招。
向來是挑燈夜讀到半夜的周青雲今日不到八點就躺下了,他甚至沒檢查林冬至的學習進度。
經常被罰做題到半夜的林冬至很不適應。
以至於到凌晨都沒睡著。
剛起一點睡意呢,就聽見身側突然出現粗重的呼吸聲,和隱忍的咬牙聲。
林冬至眼皮子一跳,心道:周青雲該不會在做噩夢吧?
正當她起身,準備叫醒周青雲時,她聽見周青雲憤怒且絕望的嘶吼:“她殺了我女兒!我要弄死她,弄死她——”
撕心裂肺的吼聲,讓林冬至突然想到了一副惡鬼圖。
圖的前景是猙獰血腥的十八層地獄,後景是紙醉金迷的人間,怪物的大半個頭在地獄與人間的分界線上,一隻正在腐爛的手抓碎了現世,意喻受過萬千刑罰的惡鬼爬出地獄,向人間復仇。
林冬至覺得,此刻的周青雲就是那抓碎現世的惡鬼。
醜陋,猙獰,陰森,恐怖……世界上所有負面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
林冬至嚇僵了,隔了好一會兒,才敢壯著膽子去喊周青雲。
才喊一聲,周青雲就睜眼了。
他一身冷汗,呼吸還是亂的呢,可一睜眼就起身去找小平安,摸到她的心跳後,才脫力似的躺下。
在其大口喘氣時,林冬至摸黑下床,拉亮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