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溜了。
她跑去電影院兒看了電影,跑到國營飯店吃了烤鴨,還去百貨大樓逛了一遍,買了不少壓根沒用的東西。
那鋪天蓋地的壓力終於得到了釋放。
正當她準備回去時,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僅存在於照片中的恩師尤青煙的臉!
林冬至條件反射的跟著她走。
一路跟到了縣汽車站。
看見她和一個長相極醜的男人碰面,而後手拉手上了去省城的車。
在汽車開動前,林冬至冷不丁記起一件事——恩師尤青煙曾說,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兒就是少不更事時,受了狗男人的哄騙,去外頭流浪了三年。
這三年裡,她流掉了五個孩子,從此以後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想到恩師當時眼中的遺憾與痛苦,林冬至想也不想就衝上車,拽住了年輕了四十歲的恩師的衣領,怒喝:“尤青煙!你欠我的一千塊錢還沒還呢,你就想跑?!”
壓根就不認識林冬至的尤青煙:“???”
“你誰啊?!我啥時候欠你一千塊錢了?你不要信口雌黃!”
林冬至睜著眼睛瞎扯道:“尤青煙!你這話也太沒良心了吧?!當時你跟我說,你物件快死了,需要一千塊的治病費!我可是東籌西借,好不容易弄到一千塊借給你了,你、你現在錢都沒還,就打算跑路了嗎?!”
車上的人皆用鄙夷的視線看著尤青煙。
尤青煙連忙否認說:“我不認識她,我真不認識她……司機師傅,快、快把她趕下去!”
她身旁那極醜的男人也開始驅逐林冬至,還恐嚇道:“同志,你再胡言亂語,可別怪我動手打女人了啊!”
林冬至立馬叫出聲來:“欠錢不還,還打人!沒天理啦!各位大哥大姐們,求你們幫幫忙!那可是一千塊錢啊!我到處借來的啊!現在我家都揭不開鍋了啊!”
林冬至天生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兒,被冷風吹後,小臉煞白,再有精湛的哭戲加持,使她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路見不平的人民群眾開始幫忙了。
硬把尤青煙和她那貌醜的物件給拖下了車,還說要拖到公安局去!
那長相極醜的男人慌了,連道:“我可沒病過啊!尤青煙借的錢跟我有啥關係啊!”
講完,他連滾帶爬的跑了,全然不顧尤青煙。
尤青煙難以置信的看向她逃走的物件,大喊:“程大志!你個王八蛋!這就是你說的生死與共,同甘共苦?!”
程大志給得回答是漸行漸遠的背影。
被騙的尤青煙繃不住放聲大哭,邊哭還邊罵程大志是混賬王八蛋。
摁著她的大姐們兒哼了一聲,說:“活該!讓你欠錢不還,這下遭報應了吧?!”
尤青煙委屈極了,嗚嗚道:“我沒欠她錢,我都不認識她……”
可惜,沒一個人信她。
“甭信她的鬼話!咱們一起將她扭送公安局去!讓她給這位大妹子還錢!”
“對!欠了錢還跑路,實在太壞了!絕對要送去公安局!”
……
林冬至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勸阻了大哥大姐們的熱情,這才沒鬧到公安局去。
不然啊,她恐怕就得蹲兩天局子了。
目送汽車遠去後,林冬至看著坐在地上的尤青煙,問:“一個遇事兒就棄你而去的狗男人,值得你失魂落魄嗎?!”
尤青煙瞪了林冬至一眼,說:“我是為了狗男人嗎?!我是為了身上突然出現的債務而失魂落魄!”
哼哧完,她問:“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又為什麼非說我欠你錢啊?”
林冬至心說:你是我恩師!
面上則半真半假的說:“你那個物件是個人渣,以前哄過我的好姐妹兒,害得她三年流了五個孩子,從此失去了做阿媽的資格。我不想你赴其後塵。”
“至於怎麼知道你名字的……我聽見售票員喊你名字了的。”
如今的尤青煙,沒有四十年後尤青煙的睿智,她信了林冬至的鬼話。
只不過……尤青煙邊爬起來拍身上的灰塵,邊說:“你誤會了,是我哄的他。”
林冬至:“???”
“啊?你、你哄的他?”
這可跟她聽說的不太一樣啊!
尤青煙說:“我家裡逼著我繼承家業,我不願意,就想跑!可我一個人吧,不太敢跑,就哄一個能打的陪我跑路。”
林冬至遲疑的問:“你說那被人民群眾打得屁滾尿流的狗男人,能打?”
尤青煙辯解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一個打八個!”
林冬至問:“八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