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情知在霈(九)(1 / 3)

陸潮順手把鬱霈的簪子擺正,也沒問什麼紙就直接去了。

二樓的房間擺設板正而古舊,無論從裝修還是格局都完全是民國時期的書房。

陸潮推開窗讓陽光照進來,然後才走到靠窗的書桌前。

陸潮看著被風吹起的紙張弧度,驀地閃過虛無的畫面,也許從前鬱蘭橈就是這麼坐在窗前寫字,穿著他鐘愛的青色長衫,舉手投足禁慾端方。

乾涸的墨條壓著宣紙,用瘦金體寫的一首定風波,筆鋒凌厲又瀟灑。

“讓我欣賞字來了?”陸潮勾勾嘴角,揭開下一張時笑意頓時僵在嘴角,陽光落在漆黑的墨上無比晃眼。

——時光既往,山河湯湯,得於你逢,我心甚歡。

右下角畫了一個小小的醋缸。

陸潮心臟好像被人用力撞了一下,牛頓擺似的不斷撞擊失衡撞擊。

那天他上來看到鬱霈隨手把一張紙壓在下面卻沒多想。

其實他早就把愛意寫在這裡,只是他不知道。

陸潮一直覺得自己喜歡鬱霈很多,慣著他寵著他毫無底線地把心都掏給他,他甚至做過以鬱霈這種性格的人也許永遠不會像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的覺悟。

現在他卻覺得鬱霈的喜歡也許更深刻。

薄如蟬翼的紙像有千斤重,壓得陸潮心口窒悶,他早應該知道以鬱霈的性格,肯讓他親讓他抱就是最明顯的偏愛。

他卻做出那種事。

陸潮將紙疊好夾在書裡,站在視窗居高臨下看和人談事的鬱霈,嗓音清淡溫和謙恭。

他粉絲說得對,鬱霈是天仙。

院子裡兩人是林讓君介紹來的樂師,徐振和樓業,兩人因為劇團解散被迫失業改行,但卻一直沒放下這門手藝。

兩人對鬱霈早有耳聞,乍一見他還有些緊張,雙手接過鬱霈倒的茶,略有些侷促的對視一眼。

“我們兩個都有二十年沒登過臺了,您真的肯要啊?”

“是啊是啊,您這麼優秀還這麼年輕,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才是,我們倆都快五十了您真不嫌棄嗎?林老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聽錯了,高興得好幾天沒睡好。”

“雖然二位是外公介紹來的,但我不是給他面子,一樣要聽聽功力如何。”鬱霈點點桌面,揚聲道:“憂憂去樓上跟師……陸潮一起森*晚*整*理把京胡和那把阮拿來。”

“噯!”岑憂小跑去了。

盛夏的院子裡有咕啾咕啾的鳥叫,空氣明明潮溼悶熱,但徐振看著眼前年輕的男人卻莫名覺得飄過幾分沁潤的涼意。

鬱霈說:“年齡對我來說不重要,我更看重的是您二位對京劇的堅守,我不敢保證將來如何輝煌,但請您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清河班就不會散。”

嗓音雖輕卻振聾發聵,徐振和樓業都不自覺紅了眼眶,在所有人都追名逐利的現在,剛拿了獎熱搜傍身的鬱霈心裡想的居然是他們普通人的堅守。

“何況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興許你們聽完就不願意留下來了。”鬱霈笑了笑,端起杯子朝二人微微一點。

二人連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陸潮跟岑憂一起下來,將兩把樂器放在石桌上便站在鬱霈身後,望著他的竹葉簪出神。

兩人都有些緊張,不過功力非常紮實,鬱霈說:“您用得還順手的話,將來就用這把。”

徐振震驚:“這是老物件吧!太貴重了。”

鬱霈笑了笑:“物不在貴重,能用就好。”

徐振小心翼翼將京胡放下,跟他說話也不自覺放得無比敬重:“您剛才說什麼不情之請,請說。”

“我辦戲班不僅是要演出,也想給一些想學戲但沒時間的孩子一個渠道,若二位願意,我想請您擔任器樂師傅。”

“當然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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