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顧宅。
客廳裡那臺今年剛出的索尼48寸Lcd電視機，被調到了吳越衛影片道。螢幕上正在放贊助商廣告，“少女時代”選秀節目的第三賽區初選，還有十幾分鍾就要開播了。
顧誠倒是打算支援國貨的，不過o4年的國貨電視機還沒做出這個規格，他只能跟王x聰一樣，先心懷愧疚地用用扶桑貨了。
不過要說這裡面完全沒有國貨，倒也不盡然——至少電視機前面那個機頂盒是國貨。剛剛把工廠搬到下沙開區的西湖數源生產的。
2oo3年下半年，國內的京城、滬江兩座一線城市的網通分公司，次試點了將有線電視升級為數字電視，電視機機頂盒這種裝置才開始出現在華夏大地上。
到了2oo4年，深市、廣市、金陵、錢塘、清島、大漣6座城市第二批跟進，把華夏試點數字電視的範圍進一步擴大。然後o5年還會有福-州、夏門，漸漸鋪開，直到2oo7年實現全國數字化。
這一切，在吃瓜群眾眼裡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另一方面也為後來網路數字影片的進一步普及和展多少鋪平了道路，也讓更多網民在入網時多了一條選擇——在數字電視出現之前，網通在面對電信時太弱勢了，說是“北網通、南電信”，實際上是建立在北方大部分地區早期網路覆蓋率遠低於南方的前提下的。
閒言休絮，且說顧誠和潘潔穎坐在沙上，準備用學術的眼光研究一下“少女時代”選秀。
潘潔穎的情緒，仍然有些迷惘。剛才下班車上顧誠說的那番話，對她的精神形成了很大的衝擊。
倒不是說她還在同情孫正意這個扶桑人，而是覺得自己大學裡讀了三年mba，書本上學來的很多股權運作理論似乎都崩塌了。雖然因為工作的關係，她上課並不勤快，讀研的時候一個月也就去幾次課，基本是混的文憑。
顧誠知道表姐的學究氣需要扭轉，便趁著放廣告的時候，開導開導她。
“風投是什麼？風投其實是資本現新時代有越來越多資本沒法裹挾的新生產要素之後，為了追求保住自己的增值率，為了防止‘我曾經有錢、卻不能保證我未來一直有錢下去’而不得不作出的妥協。”
“倒退5o年，甚至4o年，這個世界上有風投這種東西存在麼？在傳統的商業投資時代，投資是有實打實的可執行財富作為抵押的。比如成立一家公司，可以用資金出資、也可以用實物出資，或者是版權、專利權、商標品牌這些可以被法律質押/強制執行的財產出資。”
“但是，隨著時代的展，有越來越多明明很值錢，但又沒法量化、沒法抵押、質押強制執行的新要素出現了，這些新要素統統屬於無形資產，但又不是法律規定的可以被強制執行的‘智慧財產權’範疇。
比如資本花錢捧紅了一個明星，明星具有人身屬性的名氣，是值錢的，可以產生收益。但是人的名譽是沒法被法律強制執行的，明星撲街了或者欠錢了，法律也沒法強制要求明星的粉絲轉粉明星的債主。過去資本只能用出版社、電視臺這些渠道資源鉗制明星，而不是鉗制明星的‘名聲’本身；但隨著網際網路時代渠道被打碎，資本的籌碼就又少了一顆。
又比如qq的使用者量是值錢的，可以產生流量、廣告費和未來的可期待的內容消費潛力。但是使用者量是沒法強制執行的，如果哪天騰雲用qq的軟體著作權向銀行抵押貸款、然後又違約不還把著作權執行給銀行、自己另起爐灶搞一個叫微信的產品，把qq的使用者導流到微信上。那麼，拿到了qq著作權的銀行將毫無辦法，他沒法要求法院把‘使用者量’強行摁著腦袋強制執行回qq，用槍指著網民腦袋逼著他們用qq——這件事情是沒法做到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招行不肯接受‘qq註冊使用者量’來抵押貸款。”
用一個最殘酷的邏輯來說，那就是粉絲是不講道德的。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用的一款產品或者自己崇拜的一個藝人私德有虧、忘恩負義就不喜歡這個藝人——至少是不會為了講道德，而增加自己的成本。所以掌握了使用者和粉絲的人，才可以為所欲為。
正如明知騰雲很多東西是抄襲的，而且使用者體驗和原版也沒有多少提升，但是因為可以少註冊幾個賬號少記幾個密碼，節約一點大腦的記憶成本，大家就改用騰雲的了。
正如後世某些軟體寫作紅了的網文，被現是機器抄襲之後，粉絲為了降低自己再去找書的成本，還會說諸如“有臉說別人抄你，你自己怎麼還不如抄的人紅”之類的怪話。
正如人已經為追星付出了一定的精力成本之後，所以哪怕金泰妍反華了該喜歡的人還是繼續喜歡，因為再換個偶像會比較累，需要重新醞釀感情。
不方便，也是一種成本。
人性都是懶惰的，接受一個意識理念之後，要洗出自己的腦海重新接受另一個，是要付出精神成本的，並不是人人都有盜夢空間裡的洗腦師那麼強的自制力。
而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寧可犯賤也要紅的人，就是抓住了人類的這種惰性。因為他們知道只要自己賤炒之後讓吃瓜群眾記住了，吃瓜群眾就會懶得費事兒再去特地把他們忘掉。
而賤，是沒法被現代商業社會的法律所強制執行的。
當然，“賤沒法被法律強制執行”不代表“沒法被法律強制執行的只有賤”。
雖然動機同樣是“把資本方吃幹抹淨後拔吊無情”，但顧誠可不賤。
建立snapchat的斯皮格爾也不賤。
他們是明車明馬的心狠手辣。
他們不用耍賤的辦法偷偷摸摸從資本方身上蹭好處，而是庖丁解牛一樣找出資本方的軟肋，明火執仗地依法剮肉。
平行時空8年之後的斯皮格爾，用了“你要公司就拿去好了，我把snapchat前身的使用者遷移到新公司運營的產品上去”這招，依法瞞天過海給自己的某個出資合夥人留下了一個被掏空使用者了的空軟體。
如果理解不了，就用馬騰來假設一下舉個例子這種做派，就相當於馬騰對張志棟說“你不是要qq麼？來，qq留給你。但是是個o使用者的qq。哥複製一個一行程式碼都跟qq不重複、但是挖走qq所有使用者的另起爐灶新軟體自己玩。”
顧誠要做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
傳奇娛樂？孫正意如果你真想要就拿去好了，但是我相信目前為傳奇娛樂各款遊戲掏過錢的付費使用者，在傳奇這款遊戲衰落之後，是絕對不會跟著你孫正意去新遊戲裡繼續挨宰的。
哥有信心把這兩千萬人一下子拉回自己手上。哪怕你依然有支付寶的最惠合作相對方待遇。
這兩千萬人，忠於的不是傳奇娛樂，更不是你孫正意。
而是我顧誠。
哥的名字，哥營造出來的生態環境，哥手下那群忠心的藝人和設計師，能讓2ooo萬人跟著跑，追著掏錢。
而孫正意會不會警覺到這個問題呢？
很難。
因為另一個時空好歹還有扎克伯格和斯皮格爾陰合夥人的前車之鑑教做人。
本時空哪來這些前車之鑑？小扎已經被顧誠收服了，斯皮格爾還在讀初中當熊孩子呢。
孫正意只能以身試法，來給後人當不拿工資的好教員了。
不對，是好教具。
據說，數年之後，全世界所有大學的商學院，在討論到“網際網路時代沒有代際使用者黏性的軟體公司為什麼不值錢”這個課題時，都會把孫正意寫進教材，讓大家引以為鑑。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這一切眼下還沒有生。
……
那些前於時代例子、論據，顧誠不能舉。
所以斯皮格爾和扎克的黑歷史，他只能全部用假想的方式移植到馬騰身上，然後用黑馬騰的方式給表姐上課。
“一千年前，王安石搞青苗法的時候，給農民春荒借糧，秋收還貸，半年賬期，利息是多少？三成？五成？注意，這可不是高利貸，是當時王安石搞的‘惠農低息貸款’。如果讓地主自搞民間小貸，利息還要高得多，半年翻倍利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