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怔住了,齊四一向看不上這個丈母孃,要不是看在兩個兒子面上,早就把她攆出去了。這次能開口叫媽,這得多大的面子。
小四嫂的眼圈一紅,低下頭。
“這啥話,吃啥苦,為自己的孫兒不是應該的,兩個孫兒都是寶……”四嫂媽慌忙擺手,說一半又現說錯話了。
不能提小子辰,提起來小四嫂就難過。
這些天瞧她早上起床眼睛都是腫的,估計夜裡都要哭一場,本來胖嘟嘟的小臉,快瘦下去,也是讓人心疼。
“沒事兒,你孫兒去上海看大世界去嘍。”齊四打了一個哈哈。
“我還沒去過上海呢,四哥。”小四嫂馬上嘟著嘴撒了一個嬌。
“你要去還不好辦,哥帶你去。”齊四一拍胸脯。
“等孩子再大點的吧,現在不經摺騰,容易感冒,這小子辰可別受罪……”這次是含含奶奶說錯話了。
她是一心惦記著唐文文不會帶孩子,不知道小子辰到上海這一路怎麼折騰呢。忘了不能提這茬兒。
“有姑姑跟著,還有個陳媽,那是老保姆了,你們真是鹹吃蘿蔔爛操心。”秦小魚把她的話攔下來。
小四嫂想到那麼小的孩子坐火車,心都翻個兒了,食慾全無。還是齊四一直哄著,才吃了半碗粥。
四嫂媽這兩天不在家,哪看過姑爺子圍著閨女轉的場面,心裡美得,就覺得子辰這孩子沒白養,讓齊四倆口子從此恩恩愛愛的,這比啥都強啊。
秦小魚現這幾天阿雷和鄧緘言王磊不知在搞什麼鬼,一個眼神三個人就一起上樓去了。
她好奇心重,想去偷聽,可門被阿雷動了手腳,風雨不透。
一家人都算著時間,度日如年,一小時一小時算著唐文文的飛機到上海的時間。
總算盼來了她的電話,第一句就讓秦小魚吃驚匪淺。
“我在方家。”唐文文說。
“哪個方家?”
“阿雷家啊。他奶奶派車來接的,在旁邊的樓裡給我們安排了房間。姑姑的舊房子我們看了,空的時間太久,整個房子都了黴,重收拾出來需要時間。本來想住賓館的,方夫人說有孩子不方便,非要讓我住進來。”
這下子秦小魚是徹底放心了,以她對方夫人的瞭解,這老太太的精明要輾壓所有人,有她的庇護,小子辰是安全了。
如果一定找個參照,方夫人跟唐頓莊園的老夫人很像,都是有經歷,有內涵,有大智慧的女人,格局很大。
聽說唐文文住進阿雷奶奶家,周家和唐家的人好像商量好的,全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都是理解,這樣更好的套路話。
秦小魚知道他們已經所她和阿雷給牽好線了,由不得她分辨。
正月十五門花燈,在北方是要看冰燈的。
二十一世紀時秦小魚去看過冰燈,可以用盛大輝煌來形容,原以為八十年代的冰燈規模小,沒什麼看頭。
可到出了門就知道自己錯了。那時年文化生活單調,所以冰燈節就是生活中的大事。
不止是集中在公園裡做冰雕,連主街道馬路兩邊都排滿了,主幹道一條街禁行,馬路上站著西天取經的爺四個,還有偷讀西廂的寶黛,而他們後面就是西廂裡偷情的張生和崔鶯鶯……
現在東北還是重工的天下,各國營大廠都被劃分了負責的區域,各招能人,澆冰景,雕冰燈,也有一決高下的意味,所以盛況空前。
秦小魚表面上並沒有像孩子們那樣興奮,心裡卻有朝聖的感覺,向那個逝去的有儀式感的年代致敬吧。
阿雷大驚小怪地和孩子們跑在一處,偶爾才會想起她,回來找一下。
怕太太走著太累,秦小魚借了一個輪椅來,又在她的身上蓋了厚厚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