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你們去，給小加加帶了兩雙鞋，沒有一雙是厚的，天氣冷了。”周行媽把小加加抱起來。
只離開這兩年，就都忘了東北到底有多冷了，衣服鞋都帶了，可是出門風一吹就透，秦小魚想讓孩子煅練一下，周行媽可不幹，這是那種奶奶覺得你冷的冷。
好在堂嫂給孫子準備的衣服多，從現在一直到六七歲的都有，隨便找幾件就給加加解決了。
最外面加了一件披風式的兒童大衣，把孩子包在裡面，風雨不透，冷天帶孩子出門是正好的。
從家裡到服裝商場一共十幾分鐘的路，又是近中午，天氣晴朗，所以她們就一路走過去，也沒開車。
堂嫂搶著把小加加抱在懷裡，讓她們解放出來。
秦小魚留在這邊的衣服不少，翻了一件秋裝穿上。薄呢子大格a字版外套，高腰羊皮靴，再歪帶個貝雷帽，走出去格外吸睛。
這一路正好又是煤廠的樓盤，住進來的多半是拐彎抹角的熟人，打著招呼就過來了，人人都知道，秦總回來了。
“你這打扮的跟小洋兒人似的，這一年年累得不像樣，也不見你老。”堂嫂瞧著秦小魚，怎麼也看不夠。
“嫂子你也打扮一下，看你最近也是懶了，明天我給你弄點化妝品回來。”秦小魚沒說冤枉堂嫂，她的頭已經有些花白了，也不過四十多歲的人，疏於包養。
“我現在也沒心思往自已臉上弄，有兒有孫兒，這日子過得太滿足了。只要沒什麼大變化，就這麼一天天的看著孩子長大，我就行了。”堂嫂嘆口氣，這是幸福的嘆氣。
“她嫂子，你這話說得太好了，我要是早這麼想，我比現在還會幸福。”周行媽突然說了一句。
“怎麼會比現在還幸福……”堂嫂說一半覺得不對，把話又咽了回去。周行媽想的是秦小魚和周行結婚，現在抱的是周行的孩子。她不敢再接茬兒了，默默跟在後面。
秦小魚把周行媽的胳膊挽緊，用力握著她的手，兩個女人之間說什麼都多餘的了。
今天不是週末，秦小魚還以為商場不會太紅火。可是瞧著塞得滿滿的腳踏車棚，就知道里麵人不少。
一樓和二樓都是日月服飾專櫃，服務員都穿著統一的藏藍色工作服，裡面穿著白襯衣，帶著同色小領結，頭整齊劃一都是盤在腦後，這打扮有些像空姐，秦小魚看了看堂嫂，笑了。
制服這些是堂嫂的職責範圍，是她出的樣式加工的。
堂嫂的審美能做到的，到這裡就是盡頭了，可是對付一個東北小城，足夠。
“這一天的流水，是這個數。”堂嫂用手指比了一下。
“現在都上秋冬裝了，夏季的庫存也清一下。”秦小魚看著鋪貨的情況，吩咐道。
“清什麼清？到是有庫存在清啊！你在巴黎一作夭，家裡什麼都不夠賣了，各地都來調貨。那天我去費廠長那兒，她在電話裡都告饒了，真的沒貨，拿不出貨，用多少錢也砸不出來。她說庫房都被人清空了！還想找我弄點，我這死活護著，才留下的。”
“是我低估了。”
秦小魚還真沒想到，現在火爆成這樣，她這還露怯了。
一樓二樓是日月服飾的專櫃，三樓四樓是出租給小商販的，賣雜牌時裝，各地進的貨都有。租這裡的多半是下崗職工，只是象徵性收點租金，是鼓勵創業的意思。
五樓沒有高間，全是櫃檯，賣的東西更雜，日用百貨針頭線腦，鞋帽襪巾，她們買小孩鞋要上五樓。
堂嫂帶她們來到電梯前，現在都圖方便，直接坐電梯上去。
當初是秦小魚一再囑咐的，電梯容易出問題，一定要用最好的，不計成本，所以這是舅舅從國外花大價錢弄來的。
大電梯站上去，十分平穩，秦小魚滿意了。
在三樓，電梯停了一下。有個穿藍色工作服滿頭白的女人拎著撮子和拖布想要進來，不知怎麼又改了主意，低頭匆匆走了。
“這女人好眼熟。”秦小魚脫口而出。
“可能是鄰居吧，現在下崗的越來越多了。我讓他們招人時把年齡放寬一些，讓四十多歲的女工也有崗位。平時根據季節招臨時工，機動靈活。”
“嫂子你是越來越有一套了。”
“那還不是跟著你一點點學的？我會個啥？”堂嫂笑著說。
五樓人也不少，來來往往的，瞧著都面熟。自從看到那個女清潔工，秦小魚就有點恍恍惚惚的。
周行媽奔著一個賣童鞋的櫃檯就走過去，賣貨的眼尖，叫了一聲小魚就撲過來。
“梅姐。”秦小魚親暱地跟她抱個滿懷。
“你回來了啊，這一晃可有時間沒看到你了，怪想的。”姚梅挽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又漂亮了，你這是吃了唐僧肉？越活越年輕了。”
姚梅可是秦小魚落難時認識的朋友，幫了她很多忙，這樣的朋友最難得，以後只怕都難遇到了，人在高處哪能交到真心的朋友，所以秦小魚格外珍惜。
“梅姐就知道逗我，我這累得都沒人樣兒了。這櫃檯是你租的？你有這時間不如去幫我。”
“我租它幹嘛，這是我妹子租的，她下崗沒什麼事做，我就幫她租個櫃檯。這兩天她出去拿貨，我請假過來幫看兩天，有費用跟著呢，不出攤不划算。”
“正好有小孩子鞋，媽你給加加試一下。”秦小魚點了幾雙鞋樣子。
“你家老三都這麼大了？真快。”梅姐邊說邊從櫃檯下抽出幾個鞋盒，拿鞋給周行媽看，“試幾雙合適的拿去給孩子穿，我這做姨的也沒給孩子買禮物呢。”
“這鞋質量真不錯。”周行媽是抱著挑剔的眼光看的，還挺滿意。可是一轉眼，她皺了一下眉，捂了捂肚子。
“我這肚子不舒服，你看下孩子。”周行媽說著把孩子放在櫃檯邊的鞋凳上，小跑著往側面的衛生間方向去了。
“媽，我跟你去吧。”秦小魚一見忙追了兩步。
“沒事，你去忙，我馬上回來。”周行媽向背後襬了擺手。秦小魚見她身手敏捷，應該問題不大，就沒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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