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辰生日宴會的前一天晚上。
蘇以塵正準備前去參加宴會的衣裳。
此時手機螢幕亮起,是一個不知名的座機號碼打來的,蘇以塵只當是推銷電話,便直接結束通話,誰知這電話依舊不依不撓地打進來,蘇以塵拿起接過。
手機那頭人聲鼎沸,嘈雜的呼喊聲、小孩哭鬧聲、電工電鑽聲……超得蘇以塵頭疼。
然而比這些噪音更吵更尖銳的,是手機裡來自男人粗獷的雄厚嗓音:“塵塵啊,還記得——”
在聽到男人聲音的一剎那,蘇以塵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了下去。
童年時期塵封的陰影與噩夢迴憶瞬間被開啟,黑暗、扭曲、毆打、謾罵、血腥、哭喊……
在他最天真最無邪最愛玩的年歲,生活裡充斥的不是玩樂、不是美好、不是歡聲笑語……只有數不盡瘋狂與扭曲,男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他。
他心跳慢了一拍,下意識的感覺到噁心反胃。
在對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蘇以塵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他望著鏡子中自己的眼,冰冷的寒意,這眼神連自己看了都害怕。
陳強甚至已經找到了他的手機號碼。
下一次,估計就能找上門來。
蘇以塵深呼吸許久,逼迫自己冷靜。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蘇以塵冷靜了許多,他接過電話。
陳強的辱罵聲接踵而至:“陳塵!你個賤種!你他媽耳聾了嗎?連你老子的電話都敢掛!你跟你那個賤人媽一樣,都他媽是一群白眼狼忘恩負義的豬肉不如的畜生!當初要不是老子收留你們,他媽的你兩賤種早就死了!白眼狼!還敢掛你老子我的電話!”
“兩個死白眼狼,離家那麼多年,賺大錢也不曉得回來孝敬老子我?你媽帶著你出來以為就能擺脫我了嗎?不可能!!我告訴你陳塵,老子他媽的永遠都是你爹!你他媽永遠都跪著給老子認錯!他媽的掛老子電話?!”
蘇以塵將手機放得離耳朵一米遠,等手機那頭的罵聲消失。之後才將手機放在耳邊,他語氣平靜:“你有什麼目的?”
陳強語氣一頓,嘿嘿笑道:“爸爸輸錢了,欠債三千萬,塵塵,你給爸爸打五千萬過來。”
蘇以塵蹙眉,剛想回答。
陳強又說:“你可別說你沒有錢,我知道哩!你傍上大款了!我聽說有錢人都喜歡男人,城裡人都叫做……叫做同性戀,哈哈,反正男人也不會生孩子,做二奶最合適了!來錢也快!哈哈,塵塵,你千萬好好服侍那位顧總,啊,多要點錢,人家要是不給嘛,你就多陪人家睡一睡。那個……你就跟顧總要個五千萬,然後匯款給我。”
他的語氣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蘇以塵垂眸,輕聲道:“我們在法律上不是父子關係。我沒有義務給你錢。”
“你這個孩子怎麼能這樣說呢?好歹我也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長大哩!”
“你的……你小時候那個刻字的金鎖,我都給你留著哩!我問專家了,那個值一百萬哩!”
“你把五千萬給我,我就把你小時候的東西還給你,畢竟也方便你找你的親生父母嘛。”
陳強嘿嘿笑著。
“不需要。”
對於蘇以塵來說,他是被親生父母拋棄丟棄的垃圾,是被拋棄在山野的野玫瑰,是一株野草,哪怕是垃圾、野草,他也有獨立的靈魂與自尊,能夠靠自己的雙手向陽生長。
拋棄過他的家庭,只是過去式,就讓它永遠塵封在過去,無需尋找。他也不屑回頭,只會大步往前看,向前行。
“你想賣就賣掉,想扔就扔掉。隨便你怎麼處理,陳強,我們不是父子關係,我沒有義務打錢給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我媽,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蘇以塵嗓音冷淡至極。
“他媽的!你真的不打錢給我?”陳強的嗓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蘇以塵蹙眉。
“是,不打。”他的語氣堅決。
“呵呵!”陳強冷笑一聲,意味不明,“那你就等著瞧吧!狗雜種!老子給你機會了,是你不珍惜,就別怪我——”
話未說完,蘇以塵直接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扔在床上。
他深吸一口氣,穿好去宴會的衣裳,這是他最後一次以顧寒舟的名義參加公開場合的宴會。
下一次,他將正式以自己的名義,出席各種宴會。
再好好地,向所有人,認認真真的介紹自己的身份。
顧家的兩輛車停在顧家大宅門前。
蘇以塵坐在最後面的一輛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