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御把蕭絕抱上軟榻,惺忪燭火將他本為鋒利的面部輪廓模糊出幾分溫柔神色。
他俯身想吻蕭絕,卻被偏頭躲過。
“嘴巴不想要了麼?”
臉頰上抹著去腐生肌的藥膏,蕭絕怕他胡來沾到嘴唇上。
傅少御啞聲道:“你方才為了護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我這張嘴巴只要能吻到你,沒了又何足可惜?”
蕭絕輕笑出來:“當時是我不及細想,若再重來一次,決計會推你出去做擋箭牌,片刻也不會猶豫。”
他把壓在身上的人掀到一旁:“你休要花言巧語,扯開話題。”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我知你心意。”
傅少御在他身側躺好,望著頭頂的帳幔整理思緒,片刻後才開口。
“封彥本是我外祖父身邊的小書童,算是我的伴讀。當時我們關係稱得上不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一起。”
蕭絕淡淡“哦”了一聲,側過身,打量起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
“十五歲那年,我身邊的婢女相繼中毒而亡,養的兩條狗也突然不知所蹤,事有蹊蹺,我便暗中調查。”
蕭絕挑了下眉:“是封彥所為?”
“嗯。”
傅少御也側過身,和他面對面躺著。
“外公念他伴我多年的情分,只將他逐出家門。封彥無父無母,便來了桐溪斷龍山拜入姑姑門下。”
他諷刺道:“也不算埋沒了他一身製毒的好本事。”
“你沒問過他原因嗎?”
“問過,”傅少御閉了閉眼,“他說的理由,讓我無法接受。”
蕭絕的心驀地皺縮了一下。
他沒問那是什麼理由,因為他已隱約猜了出來。
無非就是愛慕與嫉妒,藏在一張溫和無害的表皮下面,越壓抑,越扭曲。
不敢輕易宣之於口,又實在嫉恨不已,只能揣著隱秘心事,將他身邊親近的人一一殺死。
情緒壓抑到極端時,甚至連狗也不放過。
他很能理解封彥的心情,因為他們是一類人。
為了獨佔一個人,可以不擇手段。
但他自詡比封彥更聰明。
額頭被輕輕彈了一下。
“想什麼呢?走神了。”
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蕭絕盯著傅少御眉骨下的深邃,說:“我在想,若有一天我也殺了你的某個侍女,你會不會也這般絕情,與我斷交。”
傅少御笑道:“現在我身邊只有絕影一個護衛,沒有侍女。”
“你懂我的意思。”
蕭絕主動躺進他的懷中,羽睫在抬眸時輕刮過男人堅毅的下巴:“若某天你發現我也是十惡不赦、濫殺無辜之人,該當如何?”
傅少御斂去笑意,垂眼與他對視良久,才道:“那我就將你囚困起來,教你這輩子不能再出去禍害他人。”
蕭絕痴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