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被生擒?
蕭絕一時竟不知此事是好是壞。
若唐筠真能在英雄大會被梟首示眾,或許他的身份秘密能再隱瞞一段時間;但在此之前,倘若那些武林正道對唐筠施以手段刑訊逼問,保不準唐筠會為自保吐露一些東西。
不過看施奕的反應,似乎不知他就是來自踏仙閣的異瞳殺手,說明現階段唐筠嘴巴閉得還算緊。
“蕭絕?”傅少御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人回神,“想什麼呢?這英雄大會,去還是不去,我聽你的。”
“去。”蕭絕言簡意賅,將召帖摺好放入懷中。
倘若不去,卻尋不到充足的理由,只會惹人懷疑,所以他必須去。
最好能伺機找到唐筠,早些把人殺了,以絕後患。
“那事不宜遲,此地回晉平需得三五天的時間,去早些還能幫得上沈伯伯的忙。”施奕說。
“也好。”
傅少御翻身上馬,勒緊韁繩調轉方向,隨施奕一道趕往晉平。
中途歇息餵馬,趁著施奕不在,他才對蕭絕說:“事發突然,帶你回去的事只能暫且往後拖了。”
蕭絕搖搖頭表示無妨,他也不想揣著一顆忐忑的心同傅少御回顧過去,他更希望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御哥以為,召帖所言之事是真是假?”
“嗯?你是指唐筠被抓還是別的?”
“自然是討伐踏仙閣。”蕭絕說,“只為一個燕星寒,就要舉中原武林之力端掉一個殺手組織,燕無計當真有此號召力麼?”
踏仙閣收錢辦事,遊離於正邪之間,武林正道對此多有鄙夷,卻也不好干涉,雙方相安無事數十載,怎會因一個黃毛小子的死,就輕易打破這種平衡?
傅少御沉吟片刻,才說:“燕星寒之死只是藉口,至於是誰迫不及待想要踏仙閣覆滅,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就不是你我能輕易揣測的了。”
蕭絕凜然,驀地想起他斬下崔玉書頭顱的那個雨夜,在背後幫他彈出兩顆石子,又暗中偷走崔玉書屍首的人,會不會跟唐筠被抓有關呢?
似乎不太可能。
那人希望崔玉書死掉,又不想讓旁人知道此事,應該是與崔玉書有私怨,對踏仙閣敵意並不大。
那又會是誰呢?
“別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傅少御揉揉他的額髮,提醒道:“到了晉平,魚龍混雜,諸事小心。”
蕭絕點頭,遙見施奕捧著東西朝這邊走來,他斂了情緒不再多言。
“傅大哥,蕭公子,吃點吧。”
施奕將幾個紅糖饅頭遞過來,細心地用巾帕包著。他靠在樹下把自己的那份安靜吃完,擦乾淨嘴巴,才開口問道:“傅大哥這些日子在塞北,可有打聽到家父的下落?”
蕭絕咀嚼的動作一頓,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動彈。
只聽傅少御說道:“實不相瞞,前些時日曾與施前輩見過一面。”
“在哪?”施奕略顯激動,他已與父親失聯近月餘,甚是擔憂。
“沛都,”傅少御面不改色地說,“只是第二天施前輩未能如約前來,我去客棧詢問,說是前輩趁夜離開,看樣子有急事。這幾日便再無音信。”
蕭絕艱難地將噎在喉嚨的饅頭嚥下,不知傅少御所言是真是假。
那晚絕影出來尋他時,只遇見他與那姐妹花交手,並不知施正平遇刺之事。傅少御對此事不知情,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第二天當真去了客棧詢問嗎?
若真的去了,那滿屋的血跡又怎能瞞得住?
施正平到底是死了,還是被什麼人救走了?
蕭絕疑惑重重,卻又無從查證,他暗自思忖最近日子實在太過清閒,導致他的戒心和殺人功力斷崖式下降,沒能對施正平補上一刀,始終是留下了隱患。
此去英雄大會,他斷不能再掉以輕心。
“也罷,父親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待他辦完事自然會回來,只要他平安無恙就好。”
施奕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追問。
傅少御想了想,問:“施前輩獨自追查那兩名異域女子的身份來歷究竟所為何事,不知前輩可曾對阿奕透露一二?”
施奕抿抿嘴,撥弄著腳邊的一株野草,道:“傅大哥可還記得,那日有人懷疑她們的背後指使之人便是淩氏遺孤?”
傅少御點點頭,當時書房內眾人,唯有施正平一人出聲駁斥,稱淩氏後人當年不過滿月,不可能逃出生天。
言之鑿鑿,甚為激動。
“那晚各自回房後,我本想再同父親詳談一下此事的可能性,”施奕堅信淩氏遺孤尚在人世,“但他的態度……”他頓了頓,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說:“很奇怪。”
“奇怪?”
“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只是二十多年來,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模樣。”施奕露出幾分苦惱,“他一直強調凌家滿門全滅,又不停追問我那次在凌家舊宅的一切見聞,讓我詳細回憶見過的每個人……總之就是很矛盾。”
按道理來講,一樁陳年舊案,縱然再令人憤慨,也不至於在多年後被重新提起時,讓人如此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