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會可謂是江湖第一等盛事。
最近的一次盛會還是在三年前,當時傅少御連挑青雲榜上三大高手,一戰成名。而“霹空劍”姚琮一柄雙股劍用得出神入化,力壓群雄,成為新一任武林盟主。
不過好景不長,一年後姚琮染病辭世,沈仲清暫領其職,發號施令。
“今日承蒙天下英雄賞臉,沈某倍感榮幸。”
晉平城菜市口廣場,臨時搭建起了方臺,左右兩側立有大鼓,鼓聲震天,如天兵降世。各路英雄或立或坐聚於臺下,目光皆望向方臺中央的沈仲清。
“眾所皆知,踏仙閣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為禍武林數十載,實為毒瘤禍根。前段時間,沈某人與義弟燕無計擒了他的七大門主之一,此人姓唐名筠,相信諸位已知其斑斑劣跡。”
臺下交頭接耳,群雄皆是憤慨之色。
忽有一人站起,振臂揚聲:“沈兄不必多做贅言,那踏仙閣無緣無故殺了我兄弟,我恨不能現在就生啖其肉、飽嘗其血!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不少朋友死在那賊子手中吧?終於把那廝擒了,還磨蹭作甚?快快把人押上來,咱們一人一刀替枉死之人報仇,方能消解心頭之恨一二吶!”
沈仲清循聲看去,遙見此人身形魁梧,肩上還扛著一把流星錘,笑道:“原來是賈高虎兄弟,還請稍安勿躁,聽沈某把話說完。”
賈高虎見他認出自己,憨憨一笑,爽快道:“你說,你說!說完了讓我先掄那小子一錘!”
沈仲清擺手示意他先坐,繼續道:“眾所周知,姚老盟主已仙去兩年有餘,武林一直群龍無首,沈某承蒙各位厚愛暫代其職,但終歸不是辦法。”
察覺他的意圖,臺下又是一番議論。
看樣子,是要比武選出新一任武林盟主了。
果不其然,沈仲清表達了這個意願。
“在座皆是盟友,沈某不想看到有人傷亡,比武點到為止。今日戌時為限,守住擂臺者即為新任武林盟主。屆時由新任盟主親手誅殺惡賊,祭旗為號,率我等齊攻踏仙閣,拔除武林毒瘤,豈不是一樁美談?”
廣場上瞬間一片嘈雜,顯然,武林盟主之位,可比唐筠人頭的吸引力大得多。
蕭絕四下看了一眼,眉眼冷冽。
這幾日礙於地牢看守實在太嚴,他根本無法靠近,眼下所有人齊聚在此,武侯府內只有幾個不成器的家丁護院,實在是個動手的好時機。
但眼下找個藉口溜走,也著實會引人懷疑。
正思忖間,耳畔有熱源靠過來。
“想什麼呢?”
蕭絕回神,搖搖頭道:“御哥可有心思?”
“武林盟主?”傅少御挑挑眉,看了一眼擂臺,已有兩人難掩激動跳了上去交起手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不稀罕。”
蕭絕也沒多作追問,待一人被踢下擂臺,他才說:“就在這一直坐到晚上?好生無趣。”
傅少御說:“不如我陪你上臺,過兩招如何?”
蕭絕幽幽看過來。
“十個回合為限,你若勝了,便是武林盟主;我若贏了,你便是盟主夫人。如何?”
蕭絕眼中泛起笑意,由他佔嘴上便宜:“那如果未分輸贏,又該如何?”
“那……”傅少御湊近了些,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換種方式,晚上繼續一爭上下。”
眼見那隻耳朵在陽光下迅速變紅,傅少御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些,他不再逗弄蕭絕,轉而把目光投向擂臺之上,心裡卻在盤算著武侯府的事。
縱使蕭絕不說,但他知道,他一直還在惦記著殺了唐筠這件事。
該如何隱晦地提醒蕭絕,唐筠是友非敵呢?
或許該直接告訴蕭絕,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曉,不必整日提心吊膽。但接下來呢?
傅少御怕蕭絕生氣,又擔心他衝動誤事,眼下這個情形,實在不宜節外生枝,否則蕭絕身份暴露,敵眾我寡,下場只會比唐筠慘上千百倍。
該不該在此時坦白,已困擾傅少御數日。
生死攸關,他甚少這般優柔寡斷,只因牽扯到了他最看重之人的性命,實不敢掉以輕心。
忽而爆出一陣驚呼,傅少御回神定睛一看,竟發現燕飛霜一襲紅色勁裝,颯颯立於臺上,已有一名劍客被她踹出三丈之遠。
她怎麼上去了?
施奕也是一驚,滿面擔憂之色,燕無計捋著鬍鬚穩坐檯下,對女兒方才的表現很是滿意。
自燕星寒身死,燕家整日愁雲慘霧,燕無計對這個寶貝女兒更是百倍寵愛。見她上臺也不多加阻攔,反正江湖中人看他三分薄面,定然也不會真傷了她。
武林不乏出色的女兒家,但百年以來,從未有女人真正在英雄大會勝出過,因而這會兒燕飛霜上臺,眾人只當是調劑心情,先後有幾個上臺陪她過招,並未當真。
就連那扛著流星錘的賈高虎,也來湊熱鬧。
他無意爭位,上臺純粹是為了美人。
燕飛霜肅聲說:“你下去。”
賈高虎掏掏耳朵,笑道:“小妹子,你這就不對了,咱們還未打過,怎得就要轟人下去?”
不待鼓聲擂響,燕飛霜長劍已逼刺賈高虎面門,賈高虎閃避開,因著對面是個花季少女,不忍辣手摧花,流星錘被甩到一旁未曾動用,哪知姑娘劍招凌厲,幾個回合下來,他身形見絀,有人開始起鬨讓他下臺。
被個小姑娘逼得不出十個回合就要下臺,賈高虎拉不下臉。他一甩膀子,虯勁雙臂肌肉暴凸而起,六十斤重的流星錘甩丟擲來,破空之聲十分響亮,若是被砸到分毫,只怕燕飛霜這小身子骨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