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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浮躁 作者:賈平凹

雷大空的屍體於第二天果然運到了寨城。

當夜,仙遊川來了一夥搬屍人,領頭的是矮子畫匠和七老漢,韓文舉卻沒有來。公安局下令屍體運出寨城前不許開席包看,也不準哭。到了船上,一開啟席包,搬屍人就全哭成一堆。大空還是老樣,這幾年的好吃好喝並沒有將他養壯,只是面板白細了。他還穿著那身西裝,還穿著那雙尖頭皮鞋,但血膿糊膠了襪子,老鼠已經連肉帶襪子咬去了幾處。那喉管被割開了,血凝固在前胸成一片黑色,無數的白蛆就從那喉管裡往出爬湧。矮子畫匠一見就仰後倒去,當場昏厥,七老漢只是讓人剝了大空的西裝,將幾件新淨農家衣服給他穿上,拍著那臉叫道:“大空,大空,你怎麼就自殺了,你怎的就自殺了?!”悲憤交加,泣不成聲。

限天亮,船到了仙遊川,屍首停在村口的高石臺上,趕吃早飯前就又抬至山坡下一個窪地裡“浮丘”在一間土坯砌成的小屋裡了。

當韓文舉接到小水的電話後,他當即叫了許多人分頭安置後事。一是去購買棺材:無論是柏木的是松木的還是雜木的,無論是八大塊的是十六塊的還是個木條裝釘的,要越快越好。二是去請陰陽師選擇墳宅,推算下葬日期。陰陽師來了,他騎著一頭瘦骨嶙峋的長毛小驢,夾著一塊羅盤,看過雷大空的屍容,問了雷大空的死因,查了雷大空的家譜,卻說:“此人上無父母,下無妻小,墳地是不用看的。但他死的不是好日子,這一年裡又是下葬的忌日,雖不怕克了他的親屬家眷,卻要連累仙遊川的村人的,就只能‘浮丘’了。”“浮丘”是不算正式埋葬,暫時將棺木安放在某一處,待忌日之後方能入土。當時韓文舉、小水和七老漢等人商量,雷大空還是一次埋了好,但村人皆不同意,堅持以陰陽師的意見辦,韓文舉和七老漢一時因大空的死事理屈,只得尊重村人主張。

雷大空“浮丘”了,村人差不多也為他哭了幾聲,後就站在土坯房前為他,也為各人自己嘆息了一番人生的無常,末了默然散去。土坯房前只留下了小水、韓文舉、七老漢和矮子畫匠,矮子畫匠執意要為土坯房牆壁畫些墓碑上的畫,一邊畫一邊淚流不止。小水已經沒有眼淚了,她趴在土坯房前燒化了一刀麻紙,一邊用溼柳棍挑翻著,免得熄滅,一邊說:“大空呀,‘浮丘’就‘浮丘’吧,你安安寧寧地去吧,可憐英武了一場,掙得成千上萬的錢,死了卻分文沒有!要立馬埋葬,不是日子,就是埋葬,這拱墓的藍磚白灰,請人幫忙的飯錢酒錢工錢,我雖可以替你出的,但一時也緊張。這也好,趕到明年忌日過了,由我主持,一定為你好好下葬啊!”韓文舉抹了一把眼淚,說:“小水,人一死他還曉得什麼嗎?你不必太傷心,咱們還是回去吧!”小水沒有應,也沒有動,只是拿溼柳棍挑翻麻紙,紙灰屑就如黑蝴蝶一樣滿空浮飛。恰恰一群“看山狗”鳥從頭頂飛去,山窪裡陽光朗照,這聲聲鳥叫得越發死寂,越發恐怖。七老漢說:“小水心裡太難受,讓她在這裡靜靜待一會兒,咱先回去吧。”便同韓文舉和矮子畫匠垂頭走了。

小水枯寂地坐在那裡,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她看見有一個人向這邊走來,走得是那樣急,上坡坎也是小跑,一直走到離她兩丈遠近了,她才看清來的是英英。

英英叫了她一聲:“小水!”她沒有動,只是木木地拿眼睛看著。

英英就又叫道:“是大空死了?大空死了?!”小水還是沒有動,英英則已蹲在了小水的身邊,拿過了溼柳棍替她挑翻著未燒盡的麻紙,火苗又忽地噴上來,紙灰屑越發浮飛得厲害了。

英英說:“我今天早上聽田一申在鎮上說了,我真不相信大空就會自殺?剛才從鎮上看見這邊‘浮丘’人,我真嚇癱了,緊來慢來就遲了!”小水說:“你還能來看看他?”英英說:“我是要來看看的。小水,死了的不能起死回生了,那金狗呢,金狗的情況怎麼樣?”小水說:“你要聽什麼情況呢?”英英說:“小水,你以為金狗被捕了我就幸災樂禍嗎?那就不仗義了!如果他現在紅紅火火,我真不願意見他,可他現在是被捕了!你想想,他要是和我事情成了,他遇到這事我能不替他難過嗎?我現在是做了別人的老婆了,也有了孩子,回想起來,我就是和他結婚了,我們也會打打鬧鬧一輩子的,可我並不後悔我們那一段交往呀!和他初好,我說實話也並不愛他,可後來他不滿意了我,我反倒真愛過他一陣子,我憑那一陣子的愛,我也該關心他現在的處境的。這話你還不信嗎?”小水久久地看著英英,突然就抱住了她,哇的一聲哭起來。她不明白自己已好多日子沒有流過眼淚的眼睛裡怎麼一下子淚水肆湧!小水和英英相廝著離開了雷大空的“浮丘”地,向仙遊川走去。小水告訴了金狗的情況,英英說:“我回去給我叔叔好好談一談,讓他出面給縣上領導講,大空有罪,大空現已死了,難道還要叫金狗死嗎?”小水說:“這你沒必要!”英英說:“他不答應我我就哭著和他鬧,他還得考慮我們夫妻將來養活他呢!再說,金狗當年還救過他一命啊!”小水苦笑了一下,說:“英英,你這心意我替金狗叔領了,可你千萬不要那樣做!你那樣做了,我不同意,金狗叔更不同意,就是他日後死了,陰魂也會忌恨你,也會忌恨我的!”英英疑惑不解地站在那裡,看著小水一步步走下那窪地斜坡去了。

也就在這天下午,田中正從鄉政府回到仙遊川,他背了半扇子豬肉,在村道上見人就打招呼,說:“晚上有事沒?來我家喝酒呀,我給大家做粉蒸肉吃!”村人便感到疑惑:田中正近些日子怎麼對村裡人態度變了?況且一不逢年,二不過節,又不是田中正或者那英英娘生日大壽,平白喝的什麼酒,吃的什麼肉?田中正就咧著嘴笑了,說:“不逢年過節,就不該好吃好喝了嗎?來吧,到我家去喝一場吧!”那神氣立即使村裡人便思猜:他是為雷大空之死而歡慶嗎?

韓文舉和七老漢“浮丘”完大空,就回到渡船上喝酒解愁。兩個人使勁地喝,喝得就都頭暈眼花。韓文舉說:“老七,你瞧瞧這世事,完了!全完了!我只說仙遊川的風水不僅成了田家鞏家,還有個金狗,還有個雷大空,這世事該要成另一番世事了,可田家還是田家,鞏家還是鞏家,金狗和大空卻做了囚犯!如今大空死了,說是畏罪自殺,大空是自殺的人嗎?大空要是在舊社會,落草當土匪他就是山大王,要是去打游擊,他也能去當個隊長,那是個刀架在脖子上不眨眼的人,他能自殺?!大空這一死,金狗我看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唉,這上邊的政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當初嚷道著叫做生意,叫賺大錢,怎麼要抓人就全抓了,既然現在是這樣,那何必當初呢?老七,這就是咱們沒命,兩岔鎮還是人家田家的,州城還是人家鞏家的,咱是人家的草民命啊!來,咱喝,能多喝就多喝!你看過‘三國’嗎,你不認得字,可你愛看老戲,戲上‘三國’時的曹操喝杜康酒,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咱這不是杜康,但啥酒也能解憂的,喝呀,你怎麼不喝了?”他把酒給七老漢的杯子倒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咕嘟嘟又喝了,還在說:“田中正買了半扇子豬肉,高興得在家裡要擺宴席啊!讓人家擺嘛!我氣不氣,氣得牙根都出了血!老七,咱氣有什麼辦法?咱氣死了連這酒都喝不成了!人家厲害讓人家厲害去,咱惹不起他,咱躲嘛,他田中正總不能再把你我送到牢裡去吧?!”七老漢說:“文舉,咱不要喝了,越喝越犯愁的。”韓文舉說:“怎麼能不喝了?喝醉了,是喜不知道,是愁也不知道了,喝醉了好呢!人活在世上真不如一隻螞蟻一棵草呀!草今年死了,明年又活了,大空這一死世上就沒個大空了!唉唉,發財呀,賺錢呀,大空錢多不多,可一死他能再用一文一分嗎?金狗是有本事,爭爭鬥斗的,現在爭到了什麼,又鬥到了什麼?還是寺裡的和尚好啊,老七,塵世上的事是沒名堂啊!”七老漢說:“文舉,你是喝醉了,你心不該這麼灰的。我要是年輕二十歲,我非出這口惡氣不可!”韓文舉說:“你怎麼出?”七老漢說:“我上北京城裡告去,脫褲當襖也要去告的!”韓文舉則笑了,說:“你告誰去?小水她也告了,把狀子塞在錦旗裡給鞏專員告,可最後起什麼作用?聽說狀子呈上去,領導手下的人直接就批個當地處理的條子下來,當地怎麼處理?老七,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沒看清世事嘛!”七老漢再沒說話,只覺得胸堵頭暈,無言地面對河水。韓文舉還在自斟自飲,鼻涕、涎水也流下來,獨說獨念這人生世事。待到黃昏,兩岔鎮的陸家兒子提了七串三百響的鞭炮來坐船,七老漢說:“傻小子,你這是往哪裡去?”陸家兒子說:“去田鄉長家呀,買些鞭炮去放放!”七老漢當下火了起來,說:“你去喝酒慶幸呀?怎麼不領了你翠翠姐也去?!”陸家兒子說:“我姐姐?……你說這話啥意思?”七老漢說:“田鄉長要的是你姐姐的那二指寬的紅白肉吃,倒不稀罕你去舔他的屁股,舔的時候可別把人家的兩顆蛋丸兒咬了!”陸家兒子說:“到這一陣子,你們還張狂呀?!”七老漢說:“我們張狂什麼了?我是叮嚀你舔屁股的注意事項啊!”陸家兒子畢竟口笨,想要動武,又見七老漢手持了竹篙,便不敢輕舉妄動,只黑青了臉不理七老漢。

韓文舉醉眼矇矓地說:“老七,算了,罵他幹啥?那小子是田家的狗,咱現在正黴著,你惹他幹啥?”船到岸了,七老漢用篙靜住船,卻在陸家兒子躍身上岸之時,船一晃盪,陸家兒子重心未把握住,仰面跌在水裡。等大呼小叫地爬出水來,那七串三百響的鞭炮全泡溼泡軟地散開了。七老漢倒罵開了:“陸家兒子,你×你孃的笨蛋,我船還未停穩,你急著上岸是去趕喪嗎?把你淹死了白淹死,你把田鄉長的鞭炮糟蹋了,你是不是存心要這樣?你個×你孃的笨蛋!”罵得陸家兒子不但不責怪七老漢,反倒拿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到了晚上,田中正自然沒有鞭炮鳴放,村裡的人又來得極少,他就鬱鬱不樂,讓婦人再到村裡叫些人來。婦人說:“咱這是何苦哩,他誰不來倒給咱省下酒菜了!”田中正厭惡地看了一下婦人,就懶得再給她說什麼了。大空的死,金狗的被抓,原本他是極其興奮的,但他並沒有興奮到什麼地方,而更多的是疑惑不解,甚至有些膽寒而慄了。他仇恨金狗和大空,但幾年來的交手,他又不得不服這兩個人的厲害,可這麼厲害的角色要逮也真就逮了,要死也真就死了!雖然這兩個角色的結局使他鬆了一口氣,卻同時使他發現關著門當“王”的日子過去了。世界大得很呢,在這麼個仙遊川、兩岔鎮再不敢像過去那麼跋扈了啊!婦人見田中正臉黑封得難看,也不敢再說什麼惹他發火,就出門在村子裡請人,但所請之人雖口上答應了,且還要說出一番感激話,卻口說“過會兒就來”,竟到底未來,她就只好打發本家一個人去請鎮上的那夥狐群狗黨,七老漢將請人的人送過河後,就將船搖過來,拴在這邊岸上,扶醉得軟成一團的韓文舉回家睡覺去了。蔡大安、田一申一夥來到對岸千呼萬喚,這邊無人理睬,只好脫了衣服蹚水過來。

在酒席上,田中正果然七碟子八碗擺了一桌肉菜,端酒杯請大家喝,說:“這幾日仙遊川哭哭啼啼的事多,人心裡都覺得不美氣的,備些水酒大家喝一喝也好,晚上又沒有事,就都放開肚皮喝,我田中正有的是酒啊!”田一申就說:“是該熱鬧熱鬧了,田鄉長今日高興,咱們就喝個夠!常言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這不要三年五年,一年來的天氣世事又是一番景象了!雷大空一死,他死得罪有應得,除了一害嘛!金狗的死期雖沒到,那就讓他靜靜在牢裡多待幾年吧!來,乾杯!”十幾個酒杯舉起來,田中正卻把酒杯放下了,訓道:“一申你逞什麼能?你懂得個屁!”自個重新再端酒杯喝了。

酒桌上氣氛冷下來,都莫能解田中正這是怎麼啦。各自默默將杯中的酒喝下就坐著不動了。田中正也便又笑了起來,說:“喝呀,怎麼冷場啦?”蔡大安說:“田鄉長,你有什麼心思嗎?”田中正說:“有什麼心思?!”蔡大安就輕狂起來,說:“田鄉長請大家來喝酒就是熱鬧來的,咱不要說那些死呀活呀的黴事,來,咱為田鄉長熱情款待碰一杯!”喝酒人就哈哈笑起來,說許多吉祥話,一片碰杯聲中把又一杯酒一飲而盡了。

喝過半夜,差不多人都喝得過了界限。田一申首先有些暈頭昏腦,接著蔡大安也不行了,酒使他們又忘記了田中正的訓斥,不知不覺又說起金狗和大空來。

一個說:“外邊風聲傳得很大,說雷大空死得有些奇怪,咱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自殺了?”田一申說:“不管他怎麼死的,他反正是死了!你們怕還不知道,韓小水曾經給鞏寶山去過信,她還想利用上次那一套讓鞏家來整咱們,這臭娘兒們主意倒好!可她哪裡知道,雷大空卻很快就死了,不是死在白石寨,倒是死在州城!是州城,你們懂嗎?”蔡大安說:“金狗要是死了才好哩!說老實話,雷大空我倒不怕,怯火的倒是金狗!”田一申就譏諷道:“大安還怕金狗呀?怪不得當年處處為金狗出力,要不是你,他金狗當不了記者,你也就不怯火他了!”蔡大安臉紅起來,忙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英英娘。英英娘現在越發肥胖起來了,她也勾起了當年“熟親”時蔡大安的所作所為,鼻孔裡恨恨地發出一個“吭”來。蔡大安就再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喝酒,喝到最後,他站起來,說:“為了慶賀,我來給各位敬敬酒吧,請都賞臉,杯子要見底!”就走到每一位面前雙手高擎,偏偏輪到田一申跟前頭一揚空過去了。田一申也是借醉撒瘋,勃然大怒,罵蔡大安有意傷他臉,兩廂就罵開來,將往日的仇怨全噴吐於眾,末了就撲在一起廝打,連酒桌都掀翻了。田中正大為惱火,上去一人搧了一個耳光,兩人才安靜下來。

到了後半夜,蔡大安醉醺醺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罵雷大空,罵金狗,罵田一申。忽然被村裡一個人一腳絆倒,壓在那裡捱了十多拳,幾十腳。第二天一早,田中正發現自家的大門上被塗抹了黃啦啦的糞便,又見蔡大安還躺在村口滿頭是血,倒不知是怎麼回事。村裡卻紛紛傳開是蔡大安喝醉了,將屎尿屙在了田家門口,在村口又跌了一跤,褲襠裡還有屎尿,頭上卻跌出了血。田中正懷疑其中有蹊蹺,卻有口說不出。

吃過早飯,小水到不靜崗金狗家去,幫畫匠洗了幾件衣服,就一個人到寺裡尋和尚去,要和尚掐指推算:金狗有沒有什麼凶事?和尚正坐在房裡看佛經,他也知道雷大空死了,金狗還待在牢裡,當下放了書讓小水在一旁坐定,說:“金狗他們的事我已盡知,難得你一個弱女子四處奔走,為他們申冤鳴屈!世上之事本是一切皆空,各自養性唸佛,都能成果,何必心強氣盛爭爭鬥鬥?金狗不信我的勸告,落到這步田地,我也無可奈何!但念你這般慈善,也真是自性帶清淨,猶如青天,你若善知識,就能吹卻迷妄,內外明澈,於自性中萬法皆見啊!”小水說:“和尚,你說這些我也不懂,我只覺得金狗是好人,他不是為了他自己去爭爭鬥斗的,可好人為什麼多難?!你看看他的冤能不能明瞭?”和尚說:“你不要太急,你脫口說出幾個字來,我替你拆拆。”小水說了個“完”字,又說了個“回”字。

和尚叫道:“哎呀,小水,這是好徵兆哩!‘完’字上頭是個家,下邊有個兒,‘回’字是口中套口,這都在說金狗能回家,而且今年要成親,還有一個兒的!”小水卻哭喪了臉說:“你是在說寬心話哩,他就是能回來,哪兒就立即成親有兒?”和尚說:“我這也納悶,但這兩個字明明卻是這層意思啊!”小水見和尚說得認真,心裡倒高興了,說:“若真是你說的這樣,那老天就算睜開眼了!大空一死,金狗還在牢裡,你瞧瞧田家,都幸災樂禍成什麼樣兒了!”和尚說:“那麼夜裡是你們打的蔡大安?”小水說:“我還不知道是誰打的。打得好,讓他睡倒十天半月才解氣哩!”和尚還要說出凡事以忍為先的佛訓,但小水已經起身走了。她回到家裡,腦子裡老想著和尚的拆字,想著想著,也覺得恍恍惚惚,似乎這字拆得靈驗,就再也在仙遊川待不住,下午搭船到白石寨,直腳便去了東門口酒鋪。

樊伯一見小水就說:“我正要去找你,你就來了!”小水急問:“金狗有什麼事了?”樊伯說:“我老表中午來,說金狗的案定了,判他七年徒刑。”小水當下軟在地上,人像失去知覺一般。樊伯忙扶起來,說:“小水,聽老表講,大空之死,是州城鞏家的人做的手腳,雖現在沒有證據,但令人懷疑的地方很多。金狗判七年,也是縣法院按行署有些人的意見定的。”小水問:“州城鞏家的人為什麼要害死大空?金狗判七年,也是他們的意見?鞏家的人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曾支援過金狗嗎?”樊伯說:“我也這麼想,老表說,是大空供出他曾經賄賂過州城鞏家的人,白石寨的田家人將這些供詞呈報上去的,鞏家的人能不這樣嗎?”小水猛然叫苦不迭,後悔自己給州城鞏寶山寄了錦旗、訴狀,也後悔太相信了那些人,也曾主張“青年記者學會”將那份說明寄給了鞏寶山!罵道:“鞏寶山算什麼‘明鏡高懸’,算是我把眼窩也瞎了!”樊伯說:“金狗在裡邊不服,也提出上訴,但他估計不行,就讓送飯的悄悄送出來一個紙條,說是金狗要讓一定交給你!”小水忙從樊伯手裡接過一張紙條,上面寫道:“你去州城某街某巷某號找石華,讓去省上找人,重新調查落實此案。”小水收了紙條,揮淚告辭樊伯,匆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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