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劉氏的屋中點了香,睡得有些沉,一晚沒有再咳嗽。
主僕二人做賊的出了院子,小巷中前後張望,躡手躡腳的走了一會,又在那海棠樹下看到了顧時行和他身邊的小廝。
墨臺提著燈籠,顧時行則負手立站在樹下,許是察覺她們來了,便從墨臺的手中拿過了燈籠,朝著蘇蘊微微點頭,面色沉靜得道:“進去說。”
蘇蘊轉頭輕聲地與初意道:“且在外邊等一等。”
說罷,便隨在他的身後進了小院。
進了院中,顧時行還是把燈籠放在了那張有幾片落葉的石桌上。
轉身望向身前的低著頭,不願與他有目光接觸的蘇蘊。
沉默許久,蘇蘊受不了他這般靜默無聲地盯著自己瞧,也就率先開了口:“不知顧世子想要與我說些什麼進展?”
沉默許久,在想怎麼開口的顧時行聽到她這話,才道:“那香,確實是情纏香,你約莫是因我而被連累了,抱歉。”
聽到最後那“抱歉”二字,不知怎的,蘇蘊的眼眶忽然就溼了。閉眼把眼淚逼了回去,並未抬頭,再問:“還有呢?”
便是把情緒給憋住了,但還是有一絲哽咽洩了出來。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那一絲哽咽,顧時行眸色暗了暗,隨而道:“明日需你到你兄長的院子認認聲。”
聽到這話,蘇蘊疑惑不解地抬起頭看向他,杏眸有些許紅潤。
顧時行看了眼她的雙眸,然後略微移開視線,道:“明日我有法子讓廚房的下人聚到長清的院子,到時你留心些前院的動靜,動靜大了,便尋個藉口去長清的院子。”
蘇蘊聽到他這話,心下想了想。
如今只有她聽到過那女子的聲音,若是她不願去配合,也不知何時能查出那幕後之人。
總歸夫妻一場,也沒有誰對不起誰,如今能幫他早些調查出來是誰要算計他,那便幫一幫,且同時也是在幫自己。
想到這,蘇蘊低聲應了一聲:“好。”
應了聲半晌後,蘇蘊低垂下眼簾,道:“昨日顧世子送的香,我已然用了,約莫多少銀子,我分次來還給顧世子。”
顧時行聽到她說要付銀子給他,眉頭微微一皺。
“那是……”想了一下說辭,繼而道:“是我的原因,而牽連到你的賠禮,故而不用銀子。”
蘇蘊卻還是固執的道:“還請顧世子告訴我,多少銀子,不然我下回出去,自己去香韻閣詢問,屆時再想辦法把銀子還給顧世子。”
她的話,似乎是想把二人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不想與他有半分牽扯。
一雙黑眸緊緊的鎖在她的身上,顧時行沉默了許久後,終還是嘆息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道:“阿蘊,你我不必計較到這個地步。”
聽到這聲“阿蘊”,蘇蘊心底瞬間一沉。
阿蘊,是上輩子他對她的稱呼。
他果然是四年後的那個顧時行,更是猜到了她也回來了。
第15章 夜不能寐 她拒絕得很堅定
上輩子,他們夫妻二人在房中雖然無話可說,但在外人面前還是會裝一裝的。
這聲“阿蘊”便是在外人面前喊的。
喊著喊著,他也就沒有再改過稱呼。
許是早就猜測過他也回來了,所以時下知道他是四年後的顧時行,蘇蘊沒有太過震驚。
但身子依舊是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她還是緊張的。
她時下若是不想與他有牽扯,就絕對不能承認她也回來了。哪怕時下他認定了她是與他過了四年相敬如冰的妻子,但也絕不能承認。
若是承認了,他便會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也就更加的牽扯不清了。
他現在應該清楚了上輩子她並沒有用下作的手段害他,也更清楚她有可能是被他所連累的,那他應當會對她有幾分愧疚,也就不會把她逼得太甚才是。
腦海中飛快地轉動,僅僅幾息之間,面色便調整了過來,抬起頭沉著臉看向對面的顧時行。
顧時行看不出她有絲毫慌亂。
蘇蘊不僅臉色沉沉的,便是語氣也冷漠了下來:“還請顧世子慎言,我與世子未曾相熟到可以相互稱呼對方名字的程度,世子還是喚我蘇六姑娘吧。況且這種相熟的稱呼只會要讓我對世子生出厭惡之感。”
聽到那“厭惡”二字,顧時行眸色微斂。
說到最後,蘇蘊垂下眼簾接著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我雖已不是清白之身,但我總該能想到出路的,所以請世子莫要再說娶我的話。世子要娶我,並非是幫我,只是給我徒增困擾而已。”
蘇蘊低垂著眼,半晌沒等到他的回應。視線微轉,只見他手中攥著的那一串佛珠,拇指指腹摩挲著佛珠。
以往他想事情的時候便會下意識地摩挲佛珠,或者輕敲桌面亦或者是膝蓋。
他此時在想些什麼,蘇蘊全然猜不出來。
等了小半晌,也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正想再度表明態度的時候,他開了口。
顧時行幽聲問:“便當真這麼不想嫁給我?”
蘇蘊默了默,並不想鬧得太過針鋒相對,也就只道:“先前我便與顧世子說過了,以我庶女的身份高嫁到侯府,對世子與對我來說都是有害無利。更會傷害身邊的人,也會讓侯夫人和侯爺難做,左右我不會因沒了清白而尋死覓活,不如就此揭過了,如此對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