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嬸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心裡似乎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難受異常,但最後還是點了頭:“好,你不收便罷,我也不強迫你。”
離去後,出了院子,顧三嬸回頭看了眼清瀾苑的方向,長呼了一口氣。
那日,大嫂有一句話沒說錯——蘇氏將來比她還來得尊榮。
她現在尚且有長輩的身份,可將來確實沒有什麼底氣與蘇氏硬碰硬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做那等伏低做小的行徑。
今日前來,確實是她冤枉了她,所以才會來致歉。既然她不受,那便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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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嬸尋來,沒有對蘇蘊造成什麼影響。
又說到顧二嬸這,直到年三十,顧二叔都未曾去把顧二嬸接回來。
不僅如此,還朝著那顧二嬸孃家莫家放了話,莫氏已經被他送歸家了,就別送回來了。便是送回來了,也不會讓她進家門。
蘇蘊在婆母這處聽了這話,驚詫道:“二叔真這麼說了?”
顧夫人點頭,道:“你二叔為官清廉,最忌憚的便是這等欺上瞞下的行徑,那二弟妹也確實惹惱了他,但這話也只是說給莫家聽的。”
蘇蘊是個明白人,聽到這麼說,也明白箇中是什麼意思了。
“日久見人心,二嬸在孃家再住久一些,自然會看清孃家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麼樣人。”
但凡是好的人家,也不會在外嫁的姑娘身上吸附了快二十年,年年都伸手從外嫁的姑娘的手上拿個七八百兩的銀子。
顧夫人搖頭道:“這還不夠,還得下點狠藥才成。”
蘇蘊面露不解:“什麼狠藥?”
顧夫人對兒媳故作神秘一笑:“約莫到了上元節你便知道了。”
蘇蘊起初不明白,等出了上元節,便明白了婆母所言。
前些天莫府的人來說,說是顧二嬸生了重疾,每日湯藥都得花去數十兩銀子,他們莫府家底不豐,實在是不堪重負,讓顧二叔念在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把妻子接回去。
可顧二叔卻是直接讓人把莫府的人趕了出去。
又過了數日,聽說顧二嬸已經快扛不住了,需得那有市無價的百年人參做藥引才能保住性命。
那一支人參就得上千兩銀子,嚇得莫家人連夜把人趕出了家門。被顧二嬸從侯府帶走的下人只能把人抬回了侯府,在門外邊哭邊敲門。
顧二叔最終還是把人接回了府中,喚來了大夫。
顧二嬸被接回來後,蘇蘊與婆母,還有顧時行都一同過去看望了。
顧二嬸臉色蒼白,瘦了許多,眼眶灰濛濛的一片,見著了兒女與丈夫,眼淚嘩啦啦的流。
出了院外,才聽那與顧二嬸回了孃家的婆子哭道:“那莫家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回去的前幾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可在聽到二爺說不會把娘子接回來,就開始給娘子臉色看,話裡話外都是諷刺,虧得娘子這些年對他們這麼好。”
摸了淚繼續道:“那人參雖值千兩,可這十幾二十年來,娘子何止給了他們千兩!?他們一聽要花這麼多銀錢,不顧娘子的身子,在這大雪的天就把娘子與奴婢一等人趕了出來。”
顧夫人與自己兒媳相視一眼,隨後看回婆子,只搖頭道:“眼皮子淺的人,終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出息。”
就算二弟妹被休棄了,可她的兒女還是在侯府。可莫家竟真捨不得銀子,就做得這麼絕,往後可真的別想再與侯府沾上半點關係。
從二房的院子出來後,蘇蘊讓顧時行先行回去,她先陪婆母走走。
待顧時行回去後,蘇蘊伴在婆母身旁,低聲問:“母親怎知到了上元節這些天,二嬸會送回來的?”
顧夫人讓身後的下人走到後邊,待距離遠了些後,也不瞞她,直言道:“行兒二叔把二弟妹身旁的婆子暗中尋來,讓她在二弟妹每日的吃食中放了些許麻藥,二弟妹食用後手腳會逐漸無力,終日得躺在榻上,氣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蘇蘊不免驚愕,一息後,問:“可大夫一診脈,不就知曉是什麼情況了?”
顧夫人笑道:“大夫是那婆子尋的,早被收買了,且行兒二叔也讓人盯著莫家的人了,他們若是要尋大夫,行兒二叔也會想法子把那大夫給收買了。”
“就這幾日,覺著時機也差不多了,麻藥的量用得多了些,才會導致二弟妹看起來時日無多了,如此,也能讓那莫家原形畢露。”
話到最後,顧夫人與兒媳道:“這事別與旁人說,就讓你二嬸蒙在鼓中,不知道的為好。”
蘇蘊點頭:“兒媳明白。”
顧夫人又嘆了一口氣:“也不是說不能幫孃家人,而是那莫家不值得,若是今日不是把人趕出來,而是捨得千兩銀子買了人參,那麼往後二弟妹再以自己的能力幫助孃家人,我們旁人也說不得什麼,但說到底,莫家人還是太過自私了。”
呼了一息:“經此一遭,希望她能明白白眼狼是養不得的。”
蘇蘊想起方才在房中看到顧二嬸的神色,也知她對孃家人已經心灰意冷,絕望透頂了,就是讓她再回孃家探親,她估摸著都會心生反感。
顧二嬸回來後,養了四五日,原本病入膏肓的人卻奇蹟般恢復了。
不知道的人都道是侯府風水好,那莫家風水差。
莫家人聽說顧二嬸病好了,又想著重新扒拉上來,所以帶著好些個補品上門,說是來探望。
有人來通報的這時候,蘇蘊與婆母恰好入了顧二嬸的房中。
飲著湯藥的顧二嬸聽聞是孃家的兩個侄子,還有弟弟和弟媳過來了,臉色頓時黑了,冷聲道:“不見,讓他們都滾。”
下人去傳話後,顧二嬸看向進了屋中的顧夫人與蘇蘊,忙下了床,非常後悔的朝著顧夫人躬身:“大嫂,先前是我錯了。”
說罷,抬起身,也朝著蘇蘊微微躬身:“侄媳,先前二嬸多有得罪,請你見諒。”
蘇蘊也沒有說什麼,顧夫人就讓她坐下,然後道:“知錯了便好,往後好好待你那幾個孩子,無論什麼都要先緊著他們,莫要再因那些個外人而虧待了自己的兒女。”
顧二嬸聞言,眼眶漸紅,低著頭抹了淚,想起這一個月在孃家遭受的白眼,還有回來的這幾日,兒女們衣不解帶的守在自己的身邊,心底更是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