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羽從電腦桌底下出來,直接坦白自己不會修電腦,而且桌底下線路太亂,他覺得乾脆讓專業的人過來修會更快。
“你再試試看吧,試著修修。”
“不行,電腦跟其他電器不一樣。你還是找專業的人來修吧。”
聽到這話,陳和愜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又開始跟手機那邊對吼。闞羽皺了皺眉,他不太喜歡這種太著急的性格,根本於事無補。既然沒他什麼事了,他拿起自己的包,準備走了。
剛到了玄關門口,他正要出門,就聽到陳和愜房間傳來一聲“撲通”的沉重聲響,伴隨著陳和愜的一聲痛呼。闞羽馬上轉頭去房間檢視,看到陳和愜四仰八叉地躺在電腦桌下,眉頭皺著,“哎喲”個不停,他腳邊還有一根黑色的電線。
他講著電話,看到闞羽走了,想著自己再搞一下,又進了電腦桌底下,出來的時候忙著講電話再加上心急,沒注意腳下,被電線絆倒,甩了他個結實,手機都甩到一邊去了。
“你沒事吧?”闞羽立即過去,發現他並沒有觸電,嘗試扶起他。陳和愜坐起來,卻捂著右側膝蓋,眉頭皺著,痛苦地說:“我腳痛,站不起來。”
闞羽檢視他的右腳,發現他的右側膝蓋腫起來了,輕微按一下,陳和愜痛得直叫。
闞羽說:“要去醫院,可能骨折了。”
“去醫院?!這麼嚴重?”陳和愜還想著他的遊戲,“我還沒打完這把。”
這更加深了闞羽對他沉迷遊戲的印象,他正色地說:“腳重要還是遊戲重要?”
“這……”陳和愜艱難地點點頭。
陳和愜站不起來,也走不動,門口不遠處就是電梯,陳和愜還能走到電梯裡,但是出了電梯就要到小區門口打車,還有一段路。闞羽想了想,看著陳和愜單薄的身板,有些蒼白的膚色,看起來並不重。
為了節省時間,闞羽一把背上陳和愜往小區門口打車。
陳和愜嚇了一跳,原本還想下來,但被闞羽說了讓他別動就能快點到醫院,那語氣有些嚴厲,讓他不敢隨便動彈了。而且闞羽揹著他,似乎並不費勁,每一步都很快,但卻很平坦。
從小區到打車,再從下車的地方到醫院急診掛號,闞羽都揹著他。並不寬廣的背,走動時,甚至能感覺到每一步都有著踏實的力量感,一種並不迸發出來,掩藏下的力量。
漂亮到有些銳利的臉蛋,卻年輕力壯。
“你先坐在這裡等著,我去掛號。”闞羽將他放在等待區椅子上,氣息有些喘,畢竟揹著個男大生,多少有點吃力,連臉蛋也透了紅,一種蓬勃生機的紅暈。
陳和愜偷偷看他,闞羽抬頭看去,他忙不迭地點頭,生怕被看出來剛才的胡思亂想。
見闞羽去排隊掛號的如松柏般挺直的背影,陳和愜不自覺地摸著下巴,想著也難怪闞餘年心甘情願被吃軟飯,這物件好像真的不錯……
闞羽跑去掛號,急診人不少,闞羽跑去掛號處經過急診的留觀室,裡面都是些掛吊瓶需要留觀的人,他好奇地往裡面看了一眼,裡面靠近角落似乎有個年輕人,面板白皙,一眼過去就顯眼,才看了兩眼,這時候正有人從外面進來,匆匆忙忙的,猛地撞了他一下,身上的就診卡掉在地上。闞羽反應較快,彎腰替他撿起來,對方穿著西裝,對他說了好幾句“謝謝”,待抬頭看清他的臉,怔了下,說:“……不好意思。我剛去繳費拿完藥回來,想著病人早點吃上藥。”
闞羽的視線掃到他懷裡果然拿了幾盒藥,大多是些護胃藥還有營養神經的藥,他笑了下說:“沒關係,著急的心情誰都會有。”說完,他也沒再往裡面看,徑直離開去掛號了。
*
“你剛剛在跟誰說話?”沈清淺努力從病床上爬起來想往門口看,他剛才似乎聽到了很熟悉的聲音,因為太久沒聽到了,他根本不確定,但他此時太虛弱了,半天沒有爬起來。
劉助理見狀,立馬將藥放在床頭,扶著沈清淺起來,沈清淺卻一把開啟了他的手,臉色蒼白如紙,透著青色的血管,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肉,比上次晚宴見闞羽時已清瘦了許多,但俊秀的臉蛋因此增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我問你,你剛剛在跟誰說話?誰來了?”
劉助理的手被打後,立馬收回來,也不敢扶沈清淺了。見沈清淺盯著自己,以為沈清淺要把怒氣撒在自己身上,生怕說錯什麼,畢竟這位主可是不好伺候,不然也不會絕食送進醫院,連忙說:“沒有,剛才沒有人啊。”
沈清淺蹙眉,不禁垂眸,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是他太虛弱了以至於幻聽嗎?可是剛才的聲音明明那麼真實……
蒼白的面容,沒有血色的雙唇,手背上還輸著液,由於血管太細,護士在瘦削的手背上紮了好幾針,已經青了一片,此時孤零零獨自一人在醫院,垂著頭,顯得特別無助。劉助理心裡不禁升起同情的情緒,便說了一句安慰的話:“你放心,很快閻總就會來這裡了。”
猛地,沈清淺抬頭盯著他,劉助理心下暗叫不好,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人明明就是絕食跟閻冰焰較勁來著,他雖然不太明白兩人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身為沈清淺的助理,知道沈清淺與閻冰焰之間關係說不清。
“你聯絡他了?他既然連來都不來嗎?就這麼看不起我?”
“不是,只是閻總最近忙……”劉助理連忙找補。
沈清淺冷笑,盯著他,視線近乎逼迫,命令著他:“給他打電話!現在!”
劉助理猶豫:“這……”
“打!”沈清淺忍不住又咳起來,似乎虛弱得快要暈過去一樣,他說:“好,既然你不打,我來打。”說著他就要拔掉手上的針頭,劉助理連忙喊住他:“我這就打,這就打!”畢竟閻總之前可是說過了儘量順著沈清淺的意思來,眼下他也只好打電話了。
電話接通,沈清淺讓他按了擴音。
那邊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的意味。
“怎麼了?他又鬧什麼事了?”
劉助理飛快瞄了眼沈清淺的臉色,果然不太好,連忙說:“閻總,沈先生已經來了醫院,已經吊了藥,說是缺營養,您不用擔心了。”他斟詞酌句,儘量想要不得罪兩方。
“嗯……那就行,沒事的話就這樣……”突然,沈清淺將手機奪過去,冷冷地說:“閻冰焰你倒是心安!”
閻冰焰皺眉,語氣顯露了不耐煩:“你又在發什麼瘋?我都說了這裡事情很多,現在正是督察組來這邊視察的關鍵期,我不能走開,這你不是知道嗎?要是我不在,那些事情都會功虧一簣,我說了會晚一點再過去。劉助理不是一直在照顧你嗎?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儘量給你,你到底有什麼不滿?”
“我發瘋?”沈清淺氣極反笑,話裡滿是怨恨:“你不想想是誰逼我到這個地步?誰把我變成這幅模樣?如果不是我,你以為督察組來了你哪裡來的什麼證據?現在你就想隨便找個人打發我?閻冰焰,你別欺人太甚!”
閻冰焰點燃了一根菸,對於他而言,沈清淺的控訴無關痛癢,慢悠悠地說:“要是你當時沒有向上爬的心思,當時沒人能逼你。你想要的東西我能給我會給你。但是你還想要更多的東西,那不好意思,我給不了,你也別太貪心。”
“我貪心?閻冰焰你可真是個畜生!”沈清淺抓著手機的指節泛白,“你由始至終都在利用我!我只是你反擊的工具而已!你別以為你可以對我這樣,就可以掌控所有人。我當初是蠢,才會上了你的當!但是你永遠都別想得逞,闞羽他不是你這種人可以碰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你配嗎?!你以為……”
閻冰焰掐滅菸頭,火星在菸灰缸裡忽明忽暗,他的眸子黑如撒旦,語氣變得危險:“沈清淺,我忍讓你是看我心情。我沒準你隨便在我面前放肆,你最好認清你自己。我可以讓你一無所有,甚至比之前還不如,不信的話,你可以再試試。”
沈清淺的喉嚨突然被狠狠扼住一樣,猛地將手機摔到地上,狠狠地抓著床單,臉色卻越發蒼白,眸子裡藏著無盡的恨意。一側的劉助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總覺得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沒了聲響後,閻冰焰掛了電話,隨意將手機扔到辦公桌一側。雙手合拳抵在唇邊,眸子黑沉,像一個巨大的旋渦,將一切席捲在裡面,他在謀劃著一件事情,在督察組到來這段時間除掉張總,他隱忍了終於到了收網的日子。辦公室沒有拉開窗簾,只有一側窗簾被吹開,光亮從中投射進來,成為了唯一的陽光所在之處,正好透到辦公桌上,上面放了一份銀行貸款賬單還款的流水賬,可以看到還款的分行位於哪個城市,而賬單的名字是:闞羽。
“咚咚”幾聲敲門。
“閻總,剛剛張總打電話來要約你吃飯,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聽他語氣很著急的樣子,要我務必轉告你,說你手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