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50節(1 / 2)

陸慎搖頭,撫著她嘆:“女子心思,真難以捉摸。”

馬車遙遙過鬧市,忽在一條熱鬧的巷子前止住,陸慎撫了林容下得馬車來:“聽老太太說,你愛去花房,一向喜歡蒔花弄草的,這條巷子是專賣花的。”

林容一時下了馬車,果見街邊擺滿了奇花異草,不獨五月的秋海棠、月季之類的,還有些異常珍貴的盆栽牡丹,又或者用大缸養著的睡蓮,一叢叢的野杜鵑。還有些小攤子,擺著些鮮花編就的花籃、花環。

林容略走了幾步,忽轉頭吩咐幾個丫鬟:“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們也都去逛逛吧,別跟著了。”

不等陸慎說話,鬢了一朵海棠,笑盈盈問:“好看麼?”

這女子何時這樣對自己笑過,良久,陸慎方才點頭:“很好看!只是覺得你今日,同往常很不一樣?”

林容聞言變了臉色,扯下那花來,淡淡問道:“怎麼不一樣?”

陸慎接過那朵海棠花,復簪在林容鬢邊,沒再說什麼了。又逛了一會兒,林容往石臺上那戶人家走去,不料旁邊擔花的花農,忽挑著擔子站起來,一時躲避不及,跌在一旁的花筐裡。

陸慎跟著身後三五步的距離,思索著她今日頗不對勁之處,剛想開口喚人去跟著那幾個丫鬟,便聽得前頭林容哎呦一聲,不知怎麼個情形,跌坐在滿是槐花的竹筐裡。

他趕忙上前,抱了她起來,見她臉色刷白,一臉怔怔地模樣:“怎麼了?摔到哪兒了?”他一發話,便立時有身著便服的護衛,立刻將那老農按在地上。

那擔花的老農嚇壞了,知自己惹了事,只怕賠不起湯藥,跪著磕頭:“對不住公子、夫人,老叟一時沒注意,撞到夫人了。”

林容揮手,對陸慎道:“叫他走吧,沒摔到,何況是我自己毛手毛腳的,不干他的事。”

陸慎揮手:“放了他。”那老農怕惹事,花也不賣了,急匆匆挑著擔子走了。

林容勉強笑笑,扶著陸慎站了一會兒,面色似乎越發蒼白起來,望著陸慎幽幽道:“好像撞到肚子了,有點疼。”

第80章

林容這樣一說逛街自然是再逛不成的了。又怕馬車顛簸,另換了一乘軟轎回府,過二門直抬到弇山院門口這才叫陸慎抱進簾後軟榻上又喚了丫鬟服侍她換了居家的衣裳、軟鞋。

一時彎腰去握她的手,見手心涼涼的,問:“可疼得厲害?”

林容先是緩緩點頭,又搖頭整個人鈍鈍的彷彿懵了一般,試探問道:“我有點怕,要是這個孩子有什麼意外……”

陸慎立刻截斷:“盡說些胡話不過碰了一下罷了那花筐裡墊著厚厚一層槐花,又軟又密,又不是摔在平地上,怎麼會有意外。”又不耐煩地厲聲吩咐廊下的僕從:“大夫請來了沒有?”

大夫早已經派人請來候著了,見陸慎發話這才敢請進內室去。三五個人輪番進來,具是婦科千金的聖手隔著簾子診脈,望聞問切一番,道:“夫人腹痛可還厲害?可曾見血?”

林容回:“剛才一抽一抽的疼,現在倒覺得好些了只覺得有些墜墜的、悶悶的,倒是不曾見血。”

那大夫便點頭回過頭商量一番,拱手對陸慎道:“回君侯,夫人的脈象流利圓滑、從容有力,是血氣衝盈之症。只舌苔略泛黃,有些胎熱罷了。想是跌倒受驚,動了點胎氣,實並無大礙,煎服一兩副安胎藥,先臥床靜養幾日。”

陸慎又反覆再三地問:“當真無大礙?脈象可以錯漏之處?當真沒有小產?”

那些大夫叫他這麼一問便有些吞吞吐吐起來:“這……夫人的脈像,確無小產的跡象……”

他語氣並不大好,渾然一副醫鬧的模樣,林容拉拉他的衣袖:“好了!”

陸慎只抿唇站著,林容便道:“你是在跟我生氣,還是在跟他們生氣呢?”

陸慎只得作罷,揮揮手:“都下去吧。”

一時去端茶,見那茶盅裡的茶水已經涼透了,重重擱在小几上,放得又不穩,頓時嘩啦啦摔在地上:“這些服侍的丫鬟,何其疏忽職守,你屋子裡的茶都是冷的,恐怕別處更有不盡心之處。”

又皺著眉問:“你貼身的那幾個丫頭呢,怎麼不見進來伺候?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你寬縱她們,倒叫她們沒得分寸了。回頭叫來管事的來,該打的打,該罰的罰,肅一肅這院裡的規矩。”

林容臉上帶著點笑,拉了拉他腰間的那條藍田碧玉帶,叫他離得近些,伸手去撫他緊皺的眉頭,輕輕靠著他身上,好一會兒,嘆氣:“好了,總是沒事,虛驚一場。你這樣一發作,老太太哪裡如何能不知道?她老人家一知道了,便只是動了胎氣,只怕也得懸心好幾日。再說了,那些丫鬟才不過十七八歲,倘不得用,打發出去就是,做什麼打人?”

溫香軟玉在懷,又是這樣半嬌半痴的語氣,叫陸慎再生不出一絲怒氣來,淡淡道:“你總是知道怎麼對付我的。”

又輕手輕腳抱了她到床上:“你在床上躺著,休息一會兒。”

說著,便要起身出去,衣袖叫林容拉住,問:“你要到哪裡去?”

陸慎不知何意,這小女子何時問過自己的行蹤,不在乎也並不關心,道:“我出去瞧瞧。”

林容靠在枕上,略垂了垂眸子:“說好陪我去逛逛的,連小半個時辰都沒有,又要急匆匆出去,你就這樣忙?”

陸慎不說話,良久,伸手去撫那鳳釵上搖晃的珠翠,末了,意有所指道:“你那日說寧願清醒,我今日卻覺得難得糊塗,有時候原要糊塗些才好,有些事只有天知道了。只是,你要知道,這樣的事,是再一不可再二的。”

說罷,倒是不再出去,脫了衣衫,陪著林容小憩起來。不多時,丫鬟端了安胎藥進來,林容喝了一碗又睡下了。

直到傍晚時分,有丫鬟進來通稟:“君侯,沉管事在外頭候著,說有要事稟告。”

林容叫吵醒,坐起身來,見帳外已灑滿夕斜的碎光,推了推陸慎:“去吧,沉硯尋你,總是有要緊事的,只怕還是外頭的公務。”

陸慎掀簾起身,囑咐她:“晚上不必等我用飯了。”

林容點點頭,悶悶坐了會兒,回頭問:“翠禽回來沒有?”

外頭立著的小丫鬟回:“夫人,翠禽姐姐已回來多時了。”不一會兒,翠禽便捧著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半跪在床前,不由自主地流出淚來:“縣主,真要喝這藥嗎?奴婢小時候,見嬸孃流產過,不知留了多少血,止都止不住的。要是喝了這藥,縣主有個什麼意外,奴婢這賤命,一萬條都賠不起的。”

林容接過那藥,略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實在燙得厲害,伸手去撫翠禽的淚,嘆息:“我來這裡,事事都身不由己,獨這事,我實在是想自己做主。”

翠禽道:“縣主就這樣厭惡君侯,不願意生養他的孩兒?”

林容淡淡道:“是他還是別人,實沒什麼分別,總是些叫人難以忍受,又不可理喻的大男人。生了孩子出來,憂他慮他,做母親的一顆心在油鍋裡煎。”

說著,那湯藥涼了些,她吹了吹,又喝了一大口,問:“那酒樓裡包廂裡的藥是我早幾月便藏好的,你去的時候,有人跟著你麼?”

翠禽並不大確定:“奴婢只說那家醬肉好吃,要買些回來請院子裡的姐妹們,那時縣主跌倒了,慌亂得很,倒是沒人懷疑。只是,有沒有人跟著,奴婢倒不清楚。”

林容點點頭,把那碗藥一氣兒喝光了,叮囑她:“你就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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