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70節(1 / 2)

阿昭並不依,仰著頭問林容:“我能去瞧阿爹了嗎,他的病還沒好呢?”

林容抱了她起來,慢慢往裡踱步而去:“還沒有好呢?”

阿昭偏頭腦袋,問:“到底什麼病呢?”

林容回:“頭痛!”

林容不過隨口一答,阿昭卻瞭然地點點頭:“喔,這個病麼?我知道我知道,阿爹常常頭痛,睡不著覺的。”

她一面說,一面掙著下地來,拉著林容的手往陸慎書房而去:“爹爹常吃一種藥的,咱們拿給他,他就不疼了。”

林容聽著這樣的童言童語,不知說什麼才好,她怔怔立在那裡,那念頭漸漸湧上心頭:倘若他沒有出事就好了!倘若他還活著就好了!倘若……

第113章

倘若他還活著就好了這樣的念頭不由自主地甫一冒出來,叫她自己也覺得微微訝然,稍感茫然。

阿昭蹬蹬蹬往裡跑去不知從哪裡尋出來一個小瓷瓶拉著林容便要往陸慎停靈的偏殿去一面走一面道:“孃親,把這個給阿爹吃了,肯定就會好了。”

林容只得抱住她,把那藥倒出幾粒在手掌心來裝著仔仔細細查驗了一番問一旁的宮娥:“這藥是什麼時候制的?瞧著有些發潮了?”

那宮娥會意,道:“稟娘娘,是三月裡太醫院制了進上來的一共三十丸每日吃一丸,只能管一個月,剩下的便沒藥效了。”

阿昭皺眉:“這樣麼?”

林容抱著她到另外一側的偏殿,命宮人擺膳,安撫道:“不要緊咱們用完膳,命太醫院送了藥材來娘教你製藥。”

阿昭聽了,果不再追著往陸慎的偏殿去,乖乖用完膳食,便坐在榻上安安靜靜跟林容學著怎麼製藥,只她年紀小做起事情來便不大容易,雖然耐性足,忘性卻大,消磨了半日的功夫,弄得指頭上都是黑漆漆的藥材,也並未製得一丸出來。趴在林容身上,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

林容抱了她往內間去,剛替她擦了擦臉,便聽得外殿有宮娥進來稟告:“娘娘,太后來了。”

林容嗯了一聲,並不太著急,依舊坐在那裡,替阿昭擦了手,又抹上潤手的膏子,掖好被子,這才出外殿內來。

太后端坐在外殿上首,已經是吃了兩杯茶,要按照她往日的脾氣,早就發作起來了,只是三年前虞氏一族被牽連,吃了大瓜落,以至於今時今日都不被陸慎待見,她得了教訓,倒也收斂了許多。

只是論脾氣收斂,那也是對著陸慎,對著林容這個處處看不順眼的兒媳婦,自然是談不上收斂二字的。

見著林容遲遲不出來迎候,當下重重擱下茶杯,問:“你們主子呢?”

話畢,便見林容從內殿緩緩而來,立得三步遠,不過淺淺福了福身子,行了個半禮,便坐在一旁,還是舊時的稱謂:“太太找我,有什麼事?”

太后冷眼瞧著她,皺著眉哼一聲,小聲道了一句:“不知所謂,不知禮數,崔氏的女娘便是這樣的教養?”

林容坐在那裡,臉色未變,捧著熱茶抿了一口,這才道:“我原本以為,跟太太之間,是能不見便不見的,即便是見面了也最好視而不見,禮數這個詞兒,實在是用不上的。不知,太太來有什麼事?”

論起這口舌間的幾鋒,太后自覺失了身份,也佔不了便宜,她微微仰頭,極不屑的樣子:“不曾想,這輩子還有見你的時候。那時有訊息傳來說你沒死,我還不信呢,想來你是屬狐狸的,有九條命呢?不過這喪也發了,水陸道場也做了,嗯,往日在雍州時,也有一次,想來你對這事是有癖好的,人活著也得享陰間的香燭香火呢?你有命回來,那是你的福氣。流落市井三年,也不知到底還清白不清白。不過,你一貫會狐媚,很會招惹男人。”

這大殿裡尚有許多宮娥黃門,聞聽這樣的出格之言,都垂頭,只做充耳不聞的樣子。

林容低頭去吹茶盅裡的浮葉,聞言笑笑,並不太生氣:“太太說得很是,清白不清白的,陛下也並不在乎。”說著她這才微微抬頭,第一次打量,見太后兩鬢已生了華髮,慢悠悠擱下茶盅:“太太,這幾年您大見老了,身子可還好?”

這番應答,並不像往日在雍州時那樣針鋒相對,只一句半句,便三兩撥千金,彷彿更叫太后堵心了,她榮養多年,平日裡旁人小心侍候,哪裡受過這樣的氣,撐著桌子站起來,呵斥道:“好了,我懶得跟你說。陛下呢,他在哪裡?生的什麼病,叫太醫來瞧過了沒有?吃的什麼藥?誰開的藥方子?誰在旁邊侍候著?”

縱使林容同她不對付,這一連幾問,一派慈母殷切之情,也叫林容和軟了語氣,默了默,道:“太后不必擔心,陛下只是小恙,已經服過藥了,好多了,現時已經睡下了。”

太后腳步不停,直往偏殿而去,那門口把守著廷衛,當即攔下來:“太后見罪,沒有陛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

太后寒著臉怒斥:“放肆!”

廷衛如山一樣,擋在前面,並不放人進去,隻字字句句都是請罪:“太后見諒,卑職等奉命行事。”

太后哽住一口氣,不上不下,猛然回過頭來,見林容一身青衫,依舊坐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品茶,指著她質問,手指叫氣得有些發抖:“崔氏,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攔著我們母子相見?你膽子大得包天了?”

一面又衝著外頭吩咐:“去,把沉硯喚來,問問他,究竟誰是他主子?他不來,便把外頭的閣臣、三省六部的郎官、皇室宗親都叫來,問問他們,是哪一朝哪一代的規矩,攔著親孃,不叫見自己兒子?”

林容坐在那裡,阿昭好容易叫哄睡了,只怕她在外間喧鬧,吵醒阿昭,淡淡道:“陛下服了藥,好容易才睡著,太后這幾句話,只怕已經吵醒他了。陛下要靜養,不耐煩見人,這是他親自吩咐的,並不是我攔著,不叫母親見兒子。”

太后哼了一聲,心裡比來之前,越發疑惑,冷冷呵斥道:“你住嘴!”

不多時,沉硯便趕來,跪在地磚上請罪:“太后。”

倘若對林容還有一絲客氣,對沉硯那便完全是對待奴才的態度了,太后問道:“這個奴才,本是看管門戶的,如今竟叫你做起主來,陛下見誰不見誰,是你能說了算的麼?”

沉硯只道:“實是陛下的吩咐。”

太后望著林容,又轉眼去瞧沉硯,點點頭:“好好好,你們兩個竟有這樣的膽子?只怕,慎兒不是病了,是叫你們兩轄制住了才是。來人,去請宗親重臣來。”

話音剛落,便聽得殿外的小黃門傳喚聲:“大長公主到,大長公主到。”

姑老太太拄著柺杖進殿來,不等太后說話,便訓斥道:“才從南邊巡查河道回來,這幾日為著匈奴的事,皇帝正上火呢,往年間肩膀上的箭傷又發作了,正不好受的,疼得一日一日睡不著。你這個當孃的倒好,不知道心疼兒子,還跑到這裡鬧一通。”

姑老太太是積威頗深,縱然如今她貴為太后,也並不敢說什麼,只道:“我就是聽說慎兒病了,這才來瞧瞧他。誰知沉硯這狗奴才,不知同什麼人串謀好,攔著不叫進去呢。也不知慎兒,到底病得怎麼樣了呢?”

姑老太太淡淡瞧了她一眼:“好著呢,早上我才瞧了他,你放心。”一面又道:“好了,你年紀也大了,回去歇著吧,等皇帝醒了,告訴他你來過,也就是了。等他好些,自然去同你請安了。”

說罷,不等太后再說些什麼,便吩咐沉硯:“送太后回宮去靜養,多用些冰,天兒熱,別中暑了。”

老姑奶奶這樣說,太后便也只得點頭,帶著怒氣走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把各宮掌事都宣來仔仔細細問了一遍。

……

一人道:“宣政殿這些日子用冰用得多,是別的宮室的十倍還不止。”

太后聽了,沉吟,吩咐:“就說我病了,把安豐王妃請進宮來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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