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同車夫一道,把這昏迷的男人挪到了馬車車廂裡。
馬車車廂不是很大,但好在莊雲黛幾個都是小孩子,稍微擠一擠,倒也能盛得下。
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多了個心眼,把這昏迷中的男人雙手給捆住了。
莊雲黛把自己的手爐塞到了男人懷裡,又把毯子給他蓋上。
盡人事,聽天命吧。
在大風雪來臨之前,馬車終於趕到了平嶺縣城。
那人還在昏迷中,若非胸膛有微弱起伏,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屍體。
莊雲黛直接讓車伕把人給送到了醫館,她給人鬆了綁,又留下了診金,這才帶著三個孩子回了家。
只是回家後,胡嬸子卻有些神色慌張,見著莊雲黛她們幾個安然無恙的回來,先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又給莊雲黛使了個眼色。
莊雲黛會意,讓幾個孩子先去屋子裡烤火暖和暖和了。
胡嬸子把莊雲黛拉到廊下一角,神情有些不太對勁,小聲道:“出事了。”
“怎麼了?”莊雲黛小聲問。
胡嬸子壓低了聲音:“採石場那邊,出事了。負責那邊的官員,好像牽扯到了一樁什麼案子,起了內訌,竟然拿著刀直接在採石場裡殺起人來!那官員殺了不少守衛跟犯人,再加上昨兒積雪,採石場還塌了方,現在採石場剩下的那些囚犯,都跑了個精光!我家男人也跟著跑了,不跑怕是要被殺!他方才來跟我報信的,讓我近些日子外出當心些。咱們這前頭就是門面,人來人往的多,我不敢留他,給了他點銅板,讓他出去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
莊雲黛倒吸一口涼氣。
這要是真的,怕是真的要出事。
不知怎地,莊雲黛突然想起來,她在路上撿到的那個長得跟天仙一樣的男人。
“這不是件小事。”莊雲黛神色微斂,“近些日子,嬸子你外出買菜時也要當心些。”
胡嬸子點了點頭:“這我曉得。”她又有些惶然,聲音壓低,“我家那口子,怎麼辦啊……逃犯,逃犯可是大罪啊。”
莊雲黛安撫著胡嬸子:“嬸子別急,你男人離開採石場也沒逃啊,只是採石場現在多了個殺人狂魔,大家留在那兒,豈不是隻能等死?眼下出來歸出來,又沒有逃走,也算不得什麼大錯……只是,你可千萬記得要跟你男人說好,別再往遠跑了,先看看風頭。”
胡嬸子聽著莊雲黛安慰她,連連點頭,有些發愁:“說得是。我家那口子,還有不到兩年的刑期就滿了,哪就至於逃了呢……眼下也不過在外頭靜觀採石場那邊的變動罷了。”
莊雲黛又安慰了胡嬸子幾句,胡嬸子這才心下稍安,壓下了這些紛雜的念頭,跑去忙活前頭店裡的事了。
莊雲黛按了按眉心。
許是上輩子過得太驚心動魄,這輩子她只想過點普普通通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像如今有個自己的小院子,開個小店,快快樂樂的同弟弟妹妹生活在一起,這樣就足夠了。
像方才胡嬸子說得,採石場的那場動亂……
這種不安定的因素,總讓人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莊雲黛嘆了口氣,想起前些日子讓人挖的囤糧食蔬菜的地窖,默默的想,或者應該多囤些糧了。
第165章 風雪夜歸人
風雪果然起來了。
這大風雪,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些生意,串串店裡人不如往日多,但人也不少,桌子坐滿了一大半。
莊雲黛眼下不用在串串店一直盯著,只需要提前把料汁熬好便是。
她從後頭撩起厚實門簾進店的時候,串串店裡的食客都熱情的跟她打招呼:“莊店家,許久都沒見你來店裡了。”
莊雲黛挺喜歡旁人稱她叫店家,帶點兒煙火氣,又帶點兒對她這事業的肯定。
雖說最早喊的人,是揶揄打趣居多,還帶了點譏諷。
女人也想做「店家」?
但見著莊雲黛坦坦蕩蕩從容不迫的認下了這個稱呼,對方隱著的那點兒小心思反而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到了現在,「莊店家」,已經成了莊雲黛在這三雲串串店裡的標稱。
“怎麼是我許久不來店裡,我昨兒不是剛來過?分明是你許久沒來了。”莊雲黛笑著,又去看店裡生著的炭爐,“炭火你們覺得暖和不?我再加點炭?”
猶如老友般閒談。
店裡的食客們都笑了起來:“你店裡這暖和的我們都不想出去了,倒也不用再加炭。”
他們喜歡來這三雲串串,除了因著這串串的調味,全縣做串串的加起來都比不過,還一個便是這三雲串串店的店家莊雲黛,著實是個讓人很難不喜歡的小姑娘。
她跟人說話,態度都是閒適的,從來不帶半分架子。
無論你進店,是要一串還是要十串,她待客都是一樣。不會冷眼待人,也不會熱忱到人不適,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好似同朋友閒聊般的感覺。
角落裡那張桌子有人抬起頭來,似是有些苦悶的看了一眼莊雲黛,沒有吭聲。
倒是莊雲黛,看到了他,主動打招呼。
“天諺哥哥今兒休息啊?”
唐天諺心裡越發苦悶。
莊雲黛待他看似一如從前,但他總覺得,不該是這般客氣。
“嗯。”唐天諺悶聲應了一聲,有點沒話找話,“費子晉呢?好些時候沒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