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自常府歸來,路過東府時都未停,因為又看到了林之孝候在那……
他直入榮府,至榮慶堂。
果然,一家老少都在那裡。
看到李紈竟等候在門廳抱廈下,賈薔心裡有些發虛,畢竟剛給了她老子一個大嘴巴子,不過,這個打原是在救老頭兒。
賈薔見李紈看到他來後,激動的往裡面通傳了聲:“薔哥兒回來了!”
賈薔不無埋怨道:“大嬸嬸何必等在這裡?雖已入春,夜裡到底還有些寒涼。”
李紈卻笑道:“了不得呢,老太太一盞茶功夫催一道,我還沒坐下就要往外跑,索性候在這裡。這不,總算等到人了?”
李紈不是黛玉、寶釵或是鳳姐兒那樣讓人見之驚豔的美人,更不是可卿那樣令人勾魂嫵媚到骨子裡的女人。
她雖生是個美人,但嚴苛的家教,似是讓她忘記外表,變成了個只記得本分的女人。
賈珠在時相夫教子,侍奉舅姑。賈珠死後,滿腔希望都落在了賈蘭身上,別無所求,如同槁木。
只是,賈薔卻覺得,她並不是真的清心寡慾之人。
至少在錢財上,她對金銀之渴望,不亞於鳳姐兒。
而鳳姐兒之所以瞧不上她,便在於鳳姐兒雖也貪婪,卻在嚼用上大方。
李紈著重銀子,卻在花銷上十分小氣。
賈薔打量她一番後,覺得有些有趣,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隱瞞李守中被打之事。
李紈被賈薔打量的有些心慌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薔哥兒,可是有甚麼不對的地方?”
賈薔嘆息一聲道:“方才,我看到李祭酒了。”
聽聞此言,李紈先是一怔,隨即才面色大變,驚慌道:“薔哥兒,我父親他……他……”
賈薔搖了搖頭,道:“大嬸嬸且放心……”話沒說完,就見鴛鴦挑開新紅氈簾出來,笑道:“怎還不進去?老太太都要出來了。”
賈薔聞言,方與心神不寧的李紈入內。
鴛鴦跟在賈薔身後,小聲說了句:“老太太今兒累狠了,好侯爺,今兒可別招她生氣了,可好?”
賈薔聞言頓住腳,回頭看向鴛鴦,只見燈籠下,鴛鴦一張鵝蛋臉,高高的鼻子梳著硼頭,兩邊腮幫微微的幾粒小雀斑,一雙大眼睛含羞卻又勇敢,真是水蔥一樣的一個俏美丫鬟。
賈薔往後傾了傾身體,作恐嚇狀。
然而鴛鴦居然沒害怕,眼神雖然一縮,但緊跟著,咬著較為豐潤的下嘴唇,反倒往前挺了挺身子,以示不懼。
只是,賈薔敢肯定,她去了裹胸布……
彎起嘴角衝鴛鴦笑了笑,賈薔方回過身去,闊步入內。
鴛鴦衝他背影皺了皺鼻子,又淺淺抿了抿嘴,方跟著入內,重回賈母身後站著。
“薔哥兒,怎麼說,怎麼說?”
“薔哥兒,老爺署名的那摺子可取回來了?”
賈母一見到賈薔,激動的站了起來,一迭聲問道,滿臉的擔憂。
賈薔點頭道:“已經燒了……老太太,要我說以後這些事你還是別管了,白白跟著擔心害怕不說,也沒甚麼用,沒的傷神又傷身子骨。”
賈母聞言,眼淚都落下來了,道:“但凡你們能省心一點,我又何至於此?你雖明白道理,可數你最能折騰!也罷,早早晚晚讓你們賈家爺們兒給氣死,我也好去見國公爺。”
賈薔也不知說甚麼才好,賈母身旁陪著等候的王夫人卻等不及了,問道:“薔哥兒,到底如何了?老爺可是沒事了?”
事關賈政,乃至整個榮府的命運,由不得她不擔憂。
賈母也顧不得委屈了,忙追問道:“對對,到底是怎麼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