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尹後和尹家太夫人同時到的,還有天子行璽,一件宮裙,和一塊九龍玉佩。
又派人,去九華宮請太皇太后臨朝。
尹後一雙鳳眸看了賈薔許久,後緩緩問道:“你果真從一開始,就未想過南下?”
賈薔搖頭道:“我從不騙人,更不騙女人。太后若不信我,可以問問姜老公爺。”
姜鐸藏身狐裘內,就露一地瓜腦袋在外,這會兒看著尹後嚯嚯樂道:“這就是個榆木腦袋,迂腐的緊。他先前就同老臣說,今日便是滿朝皆喊打喊殺,只要天子不動他,他就南下。至於老臣這些人,可派遣家中子孫,隨他一道開海。大燕,仍可交給天子來掌。
可老臣卻知道,天子一定會出手。果不其然,一杯毒酒賜下,絕了君臣情分。”
尹後面色難看,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李暄後,又看向姜鐸不解道:“老公爺一生站隊天家,為何這一回……”
她確實想不明白,以趙國公今時今日穩如泰山的地位,被視為國之幹臣,天家敬仰倚為干城,為何會反水。
姜老頭兒樂呵呵道:“因為怕吶。”
“怕?”
尹後若有所思。
姜老頭兒嘆息一聲道:“若是能夠,誰願意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可打隆安五年到今天,滿打滿算不到三年。天家殺了多少勳臣?超過七成!開國一脈除了賈小子外,多是廢物,便是如此,也查抄了十來家。元平功臣一脈,更是慘烈!
多少為大燕江山立下汗馬功勞,流盡血淚的勳門,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殺頭的殺頭!
太狠了,太慘了!老臣焉能不怕?
正巧,賈小子這邊有一條新路數,一條世代無憂的活路!
讓太后娘娘來選,又如何作擇呢?”
薛先、陳時、張溫等紛紛冷哼一聲,他們也被這二三年殺的膽寒。
尹後無言以對,隆安帝行事激進,她不是沒有勸過,可是……賈薔這把刀太好用了,好用的讓隆安帝忘了,刀鋒太利,也會反噬。
她目光終究又落在賈薔面上,緩緩道:“以你的才智,當明白,太平盛世,你篡不了位的。即便得逞一時,終將成為一場空。”
不用賈薔開口,姜鐸就道:“娘娘,賈薔實則為李薔,他是義忠親王的血脈。”
尹後聞言,鳳眸陡然眯起,看了眼託著寶璽、宮裙和玉佩的托盤,道:“就憑這些?”
姜鐸沒毛的眉頭一揚,笑道:“足矣。”
天下兵馬盡在賈薔這邊,憑藉這些,足夠了!
尹後聞言,沉重的心房揪起,她目光不無哀憐的看向賈薔,道:“賈薔,你不是想去開海麼?本宮全力幫你。”
賈薔聞言,看著尹後的眼神,輕聲道:“娘娘,你明白的。到了這一步,哪裡還能退?退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且,還會失信那麼多相信我的人。”
忽地,他目光看了圈,問道:“內子何在?”
尹後面色不變,道:“在九華宮那邊,她很好。”
賈薔看著尹後的眼睛,二人對視稍許後,賈薔與身後嶽之象道:“派人去請王妃到此。”
聽聞此言,尹後、尹家太夫人終是變了面色。
而這微樣的變化,也未逃過賈薔的目光。
他緩緩垂下眼簾來……
同尹後,便是有三分情,又怎抵一個肯為他去死,全心全意繫於他的女人。
即便,一為太后之尊,一為戲子之卑。
若齡官有事,有人會付出代價。
“賈薔,你若果真為義忠親王之後,今日便可入天家玉碟,改姓歸宗。入軍機處,為輔政大臣……”
尹後冷靜的開出了條件,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厚,可惜,不夠。
賈薔不開口,又是姜鐸出言:“輔政大臣就罷了,直接上攝政王罷,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方才那些個,是直接山呼萬歲的。”
都到這個地步了,再扯些沒用的,豈不可笑?
論起無情來,這位快一百歲的老鬼,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
見尹後落下淚來,賈薔輕聲道:“娘娘,我所為者,非為一家一姓之皇位,非為某一人的富貴權勢。我當輔政,還是當攝政,有甚麼區別?
今日我站在這,而非二韓站在這,不是因為我計謀高絕,不是因為我手握百萬大軍,更不是因為我是輔政或是攝政,而是因為我所行之事,代表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