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客聽到這裡，眉頭一皺，這麼說話可不討喜。
她似乎明白了。
回頭望去，小靈童滿臉幸災樂禍，看著老瞎子被人揪著領子，吐沫星子都噴到了臉上。
中年女客盯著他，小靈通摸魚當場被抓，有些尷尬，做好裝模作樣繼續卜算。
“女客，你子女雙全。”
女客皺眉，反駁道，“錯了，我目前無兒無女。”
“咳咳，我說是將來，你子女雙全，兒子讀書做大官，女兒能嫁給豪門大戶。”
中年女客從袖口取出一串銅錢，“多謝你了。”
她此刻已經明瞭，眼前的小靈通，就是個水貨，倒是老瞎子有幾分本領。
可是，在老百姓眼中，小靈通比老瞎子算的更準。
過了大半天，算命的怒氣消了，罵罵咧咧離開，留下一片狼藉的地面。
老瞎子垂頭喪氣，撿起吃飯的傢伙，坐在地上望天嘆氣。
“這幫俗人，怎麼就不願接受事實呢？”
旁邊傳來嗤笑聲，“老瞎子，這就是你不對了，人家出錢聽你說話，本就不是為了真相，而是聽些好聽的。”
“誰叫你實話實說了。”
“就好比剛才算八字的母女，人家情投意合，雙方家長又門當戶對，嫁妝也備了，彩禮也收了，就等你一舉百年好合的算命批言，誰讓你說實話，平添晦氣啦？”
老瞎子不用多想也知道，說話的是競爭對手小靈童。
這街上，能看出他卜算精妙的，只此一人。
偏偏，小靈童有大好天賦，不肯刻苦鑽研，只想口舌得利，不勞而獲。
“還有，人家孝心一片，給你的卦錢是平時三倍，還不是想聽一句，老爹長命百歲享兒孫福麼？”小靈童聽了連連搖頭，“你活了這一輩子，人情世故都不懂，空有一身本領，卻混得這麼慘，終有一日會窮困潦倒，離開這條街。”
老瞎子卻不甘心，“這世上，假的只能騙一時，真的才能長久。”
小靈童呵呵說道，“大道理你我明白就行別指望老百姓明白。”
老瞎子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這幅晦氣模樣，越發沒人上前來算了。
不多時，又有人快步走來，“老瞎子嗎，你闖禍了。”
“上個月，你算出劉大善人食慾橫禍，昨天他落馬被踩死了。”
“現在劉家人不肯罷休，硬說是你烏鴉嘴剋死了老爺，幾十個家丁拿著棍棒來鎖拿你，估計不等送到官府就要被打死，快跑。”
第844章 今日故人
老瞎子徹底崩潰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算的很準。”
報信的人好心一片，連忙勸他，“別走正路，小心撞上劉家人，從小路出城，還能撿回一條命。”
說完，他又忍不住叮囑，“你算得很準，但世人都喜歡報喜不報憂，聽好不聽壞，沒辦法。”老瞎子用卦旗裹了全部家當，匆匆逃走了，周圍算命先生一陣唏噓。
從今天起，算命街上的傳說，只有小靈童，再無老瞎子。
老瞎子一路狂奔出了城，走到野地，聽四下無人，稍微安心，取出飲水乾糧。
腳步聲響起，中年女客柔聲開口，“左天師，你怎麼淪落到這個模樣？”
面前的老瞎子，赫然是兜率天的神機天師，曾受羊鼎世家供奉的左璇天師。
左璇眼白顫了顫，辨認出來人，“我道是誰，原來是如意天師。”
中年女客，是近些年來一個傳奇人物，雲中道宮新晉的神機天師，符如意。
神一卦死後，符如意拜入道宮主人門下，練成至高秘法，一氣化三清。
後來，符如意修成神機天師，後來居上，凌駕諸多同輩，乃是最有可能達到當年智崖的高度成為第二位神機中天師的存在。
“當年的正仙世家家家主，都成了瘋子老羊頭，我區區一個少天師，為何不能是老瞎子。”
左璇悠然說道，“妄自窺探天機，這就是我瞎眼的原因，如意天師，你要引以為戒。”
符如意沒說什麼，卻聽對方說道，“你也是衝著那小夥子來的。”
符如意微微一驚，對方莫非看到什麼了。
“人眼瞎了，看到的反而多了，我在算命街這些年，你以為，就是為了承受凡夫俗子的羞辱？”左璇搖搖頭，“小靈童，原來與你有關。”
符如意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罷了，你們玩法太高階，我摻和不進去，只想託著這幅殘軀，做些什麼。”
左旋擺擺手，“休要滅口，我懂事，不會亂說。”
他便擺手便邁步，不多時已經走得遠遠。
中年女客回頭，望著算命街的方向，搖搖頭，中終究沒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