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明王搖搖頭,“我有百苦得道,莫非今日要經歷,最危險的……死苦?”
身為涅槃鬼物,天生具備不死鬼性,想死都很困難。
但是,死苦一項,對他來說卻兇險萬分。
天地大變,涅槃鬼接連隕落,所謂不死鬼族的稱號,也變得名不副實。
更何況,對面的王福,可是接連滅殺涅槃鬼的屠夫,手段非凡。
這次溼繁明王主動出手,參與暗算王福,成功還好,但如今失敗了。
待會兒,勢必會遭受報復,這是無需細想也知道的必然結局。
“涅繁明王,你苟且這麼多年,與世間無異,也該退場了。”
王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索命的鐘聲。
“不,我不會死,這是最後的考驗,一度死苦,我必將涅槃重生,遠超仙神。”
涅槃明王還記得,當年立下雄偉目標,他不屑於鬼神之位,故意放棄唾手可得的機會。
隨後的無數歲月,他拋卻高高在上的鬼部族長之位,潛入人世間,經歷無數悲歡離合,為的就是自行建立的‘百苦’之道。
涅槃明王,天縱奇才,凌駕十方鬼部之上,古今未有。
他早就看穿,鬼與人不同,人壽不過百,嚐遍百苦,才有了修仙問道,誕生出無數可能。
鬼物想要更進一步,超脫鬼神的極限,必須級取人人類的優勢。
所以,涅槃明王放棄鬼軀,化身凡人,嚐遍各種底層百姓的苦楚。
到現在,百苦已經有了九十九,只剩下最後一關,死苦。
千古艱難為一死,生死對於生人來說,乃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人世間各種苦處,都比不過撒手人寰,車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凡人輕易能感受到的死苦,卻是橫亙在涅聚明王面前的天塹。
他是涅繁鬼,身懷不死鬼性,也正因如此,才能一次次嚐遍苦處,每每死而復生。
最大的依仗,如如今反而成了阻礙他成道的最後一道險關,豈不諷刺?
“我明白了,王福,今日固然是你的謀劃,卻也真正將我逼入死角。”
涅槃明王心頭一片透亮,他看到希望,突破百苦極限,一躍成道的契機。
世上,還能有誰能比王福更有可能,將他涅繁明王真正滅殺呢?
涅槃明王的經境界,強如仙神都不可能徹底消滅,唯獨是王福可以。
真正的死苦,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
但,必須冒險吶
以王福的手段,藉助他之手完成死苦磨練,危險很大。
一個不好,死了也就死了,再無完成百苦的可能。
“王福,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每次都能得逞?”
涅槃明王心頭燃起火,這麼多年,他一直形如枯槁,混跡底層百姓,嚐盡各種羞辱、輕視和踐踏,活得像是腳底泥般輕賤。
所為的,還不是百苦成道,證明仙神不是終點,更有境界凌駕其上。
有大志向、大雄心,才能忍受他人不能忍受的一切。
涅槃明王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王福此回回都能大獲全勝,長此以往,定然會遭遇挫折。他在賭,一如每次謀算者的舉止,賭自己是幸運者,能讓王福在自己身上遭受挫折。
然而,他真的能等到王福挫敗嗎?
“眾生皆苦。”
無發者的聲音,如晨鐘暮鼓傳來,在涅槃明王心頭,留下一圈漣漪。
是啊,眾生皆苦!
涅槃明王有些出神,他想到以不同身份,混跡底層百姓當中,遭受冷眼漠視,心中卻無憤恨怨毒,有的只是對那些凡人的哀憐。
他雖然將身心都偽裝成凡人,但內心仍是高高在上的涅槃明王,眾多凡人,一伸手就能捏死。這樣孱弱自私的存在,只值得他去憐憫。
“嚐盡百苦,我為眾生。”
涅槃明王喃喃自語,說出這八個字,心頭卻有無數感悟噴薄而出。
心潮激盪之下,他下意識雙手合十,竟是與無發者慣用的手勢一模一樣。
“妙極,妙極,原來你是我門中之輩。”
無發者鼓掌大叫,“你生來有佛性,還不快來磕頭皈依。”
涅槃明王感動得流下熱熱淚,他終於看到,百苦成道的盡頭,是成佛。
原來,這些年來他的掙扎磨練,為的就是這一刻。
“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