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似點了硃砂,烏黑青絲鬆散在枕上,衣衫凌亂,氣息驟急。
沈鸞腦中空空白白,她只知道,裴晏在吻自己。
素手緊緊掐著裴晏手腕,沈鸞手腳並用,試圖將人推開。
然她身量尚小,且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日嬌生慣養的長安郡主,力氣怎可和裴晏相比。
不過片刻,沈鸞雙手皆被裴晏縛住,高高舉至頭頂。
他半邊身子幾乎倚在沈鸞身上。
沈鸞動彈不得,只一口貝齒尖利。
她拼盡全力。
薄唇見了血,血腥味厚重,裴晏依然我行我素。
一手握著沈鸞手腕,一手扼住沈鸞下巴,指印清楚,印在沈鸞下頜處。
瘋了。
裴晏真的是瘋了。
雙手解開束縛的那一刻,沈鸞用盡全身力氣,狠命朝人甩去一耳光。
響亮的一聲,徹底敲碎了夜色的安靜。
胸前劇烈起伏,沈鸞眼角還有淚珠氤氳。
她本就染著風寒,腦子嗡嗡,適才那一巴掌,已用了十足的力氣。
沈鸞此刻怏怏無力,只拿眼牢牢瞪著人。
裴晏不怒反笑,他垂首俯身:“……還要繼續打嗎?”
沈鸞適才打的是左臉,裴晏這會湊上的,是右臉。
唇角被咬破,猩紅一片,血珠子點點,裴晏卻渾然不覺,只抬眼,笑看沈鸞。
上一世,沈鸞也曾親過自己,只不過,是偷偷的。
彼時陽春三月,鶯啼不止。
沈鸞輕手輕腳踏入明蕊殿,想著偷偷嚇裴晏一跳。
她腳步雖輕,然習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沈鸞自遊廊下悄悄穿過之時,裴晏早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臥在榻上,裴晏只當又是長安郡主百無聊賴尋來明蕊殿消遣,他閉眸假寐,懶得應付一二。
少年鮮衣怒馬,一襲竹青圓領長袍輕倚,慵懶貴氣。
那雙小巧的金縷鞋早已行至榻前。
然裴晏等了許久,仍不見沈鸞有再多的動作。
楹窗下的一對小雀撲簌撲簌翅膀,啾一聲跑開。
倏然,裴晏臉上輕輕落下一方絲帕。
絲帕柔軟無力,卻盛了長安郡主軟綿綿一吻。
沈鸞隔著絲帕,偷偷親了裴晏一口。
窗外日光朗朗,灑落在少女低垂的眉眼上。
許是頭回做採花賊,擔心被發現,沈鸞只輕輕碰了一下,而後恨不得插翅,雙手提裙奔至殿外。
滿屋寂靜,只餘一方絲帕,載著日光,無聲飄落在地上。
而如今。
裴晏垂首低眉,迎著沈鸞森然視線,他笑:“jsg或是你想喊人來?”
他雙手背在身後,笑意淺淺,“那正好,我明日就來沈府提親。”
“你……”惱羞成怒,震驚不已。
為裴晏的厚顏無恥,也為……
沈鸞高高揚起手,只那隻手剛至半空,忽而又軟綿綿落下。
……
大年初一。
天色未明,沈府亂糟糟的,一眾侍女手持沐盆,自抄手遊廊下穿過,步履匆匆,裙裾疊著雪花。
巾帕潤溼,抵在沈鸞額頭上。
沈氏愁容滿面,雙眼垂淚,她緊張不安:“太醫呢,去請太醫了嗎?”
沈氏拿絲帕擦眼:“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起高燒了?”
綠萼聞言,雙膝跪地:“是奴婢的不是,請夫人責罰。”
昨夜不知怎的,她竟沉沉睡死去。若不是湯圓突然嚎叫,她也不會發現沈鸞身上起了熱。
沈氏擺擺手,示意侍女扶起綠萼:“你平日向來是穩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