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雷從婧兒的身後,將婧兒一抱而起,就要帶她回屋去睡覺。
這大冷天,又沒有什麼活可以幹,莊稼人也沒啥娛樂節目,不躺炕上睏覺,還能做什麼?
“放我下來!”婧兒呵著氣,語氣有些冷。
一時之間,塗雷還真被她這冷漠的態度鎮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責怪道:“婧兒,你都不知道我在媽的面前,幫你說了多少好話,你呀就是不懂惜福,早早地跟媽服個軟,我們不就又能睡一起了麼?”
“你跟我在一起,就只是為了跟我睡覺?”
“也不全是!有你在,我跟爹都能少做很多活,不那麼累!媽嫌我跟爹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沒完沒了的罵,煩死了!”
“你這算是在抱怨媽?對媽的諸多做法感到不滿?”
“呃,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婧兒是碰巧看到婆婆就站在廚房門外,才故意這麼問。
基於她對塗雷的瞭解,她並不認為塗雷會說出什麼驚天駭俗的言語。
但很顯然,塗雷為了討婧兒歡心,說了大實話。
塗雷又急不可耐的對婧兒動手動腳,懇求道:“咱回屋睡覺吧!”
“大白天的,姑姑也在,我們做小輩的怎麼能躲屋裡睡覺?”
“別提什麼姑姑了,看她那副快死了的樣子,能不能捱過這個冬天,還不一定呢!”
“你胡說什麼?”
婧兒驚了,這是一個侄子對自己親姑姑說的話嗎?
塗雷不理婧兒的掙扎,一再調戲她,還樂在其中。
門外,沒人注意到塗姑姑就站在那兒。
大概是源於人對生的執念,對死的恐懼,塗姑姑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之下,執意做出自己最後的努力。
她再次找上了婧兒,說:“我不要你幫我偷錢……?”
“啊?”門一開,一陣北風撲面而來,吹得婧兒有些睜不開眼,髮絲凌亂飛舞。
在她的脖子上,還殘留著塗雷親吻過後的紅印。
婧兒害羞的捂住了自己胸口,慚愧的說:“是我辦事兒太拖拉了?姑姑,他們都在,我……?”
“我理解!”塗姑姑不等婧兒把話說完,居高臨下的說:“是我改主意了!”
聽到這裡,婧兒忙掩門,跟著姑姑走到了院門門口。
她倆在這兒說話,可以眼觀四方,任誰走近,都能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塗姑姑看她這般警覺,足以證明婧兒在塗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這女人嫁對了人還不夠,對方的家庭成員還不能有心胸狹窄之人。
否則,哪怕這個女人願意跟著男人過苦日子,她也撐不住不被理解的說教。
而塗姑姑本身,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塗姑姑任勞任怨的操持家務,侍奉公婆,減輕男人的負擔,已成了個精打細算的黃臉婆。
年紀輕輕的她,比同齡人老了不止二十歲。
但即便如此,她也得到男人的一聲諒解,也沒熬到好日子的到來。
這不,長年癱瘓在床的公公一走,抽菸嗜酒的男人一倒下,她掏空家底為兒子買來的媳婦更是說跑就跑了。
而壓垮塗姑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她病了。
婧兒脫下自己的棉衣,就要讓塗姑姑穿上,她到底還年輕,禁得住凜冽的寒風。
“不了。你可知……知你大伯現住在哪兒嗎?”
塗姑姑拒絕婧兒的棉衣,她不想可憐的自己,得到的是另一個可憐人的同情。
大伯?
婧兒想起小叔子跟她提起過,好像是已經找到了大伯一家,他還差點鬧得大伯一家雞犬不寧。
她堅決要姑姑披上她的棉衣,才說:“我不知道。”
一下子,塗姑姑的身子都垮了下來,人沒了精神。
婧兒不忍心看著姑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淚目道:“或許,我可以想辦法打聽打聽。明兒,也可能是後天,我就能知道大伯新家的住址了!”
她這話,自己都不信。
因為塗電已經連著一個多月,都沒再回過家,也沒來看婧兒,所以婧兒自己也說不準這個事。
但她要想姑姑強打起精神來,只能這麼說了。
塗姑姑強顏歡笑道:“婧兒,你是個好孩子!若你找到機會逃離這個家,就跑了吧!女人這一生要為自己而活,才不會被現實拖入深淵,與惡鬼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