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草先是被侄女冷不丁的冒出來而嚇了一跳,隨後他看侄女是一個人,也就放鬆了戒備心。
他毫不含糊的說:“我不想著要錢,難道還盼著你們天天有事沒事的跑回來套交情?這人大了,心裡眼裡都只有錢利二字而已!之桃,你沒跟著你爹回城麼?我想也是,你都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你爹是沒必要再養著你這種毫無價值的廢物!”
“嘖嘖,這就是你一個當叔叔的,跟我說的話?”
“我是拿你當親侄女,才跟你說掏心窩子的話!你呀,千萬別跟你爹一樣犯傻!”
塗草一本正經的教訓之桃,還挺有模有樣的。
而之桃表現得也像個乖學生,一味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久而久之,塗草已經忘了自己在跟誰說話,一味的抱怨道:“如果我大哥能稍微記著我倆的兄弟情,他就該時常送銀子給我用。前不久,他難得回來過個年,抬抬屁股就走人,一毛錢都沒留下,他就是個鐵公雞!”
“嗯嗯,當哥哥的就應該給弟弟花錢,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嘛!”
“我女兒都沒了,他做伯伯的也不說留下守夜,連一枚銅板都沒掏哇!我算是看透了他,他就不配做我大哥!”
塗草說得相當起勁,幾乎把自己描述成了可憐又弱勢的一方,而塗虎耳成了徹頭徹尾的惡人。
“可我爹他,不是已經回來了麼?是你說的,不用他幫忙處理塗音的身後事!”
塗之桃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始終含著迷之微笑。
她倒要看看自己那執迷不悟的父親聽了這些話之後,到底會作何感想?
還能自欺欺人麼?
“這是一百兩銀子,是我做哥哥的給你和妹妹補貼家用的錢,你先拿著。”
塗虎耳沉著臉,從屋後走了過來。
這是他跟之桃打的賭,賭約是他要是贏了就可以將身上備著的五百兩銀票拿出來,交給弟弟一家任意使用;倘若他輸了,那就只有一百兩銀子,且要分出一半給妹妹。
塗草沒多想的接過大哥手裡的一百兩銀子,說:“還是大哥對我好,謝了!家裡都沒人,我就不便留大哥和侄女在家吃飯了,你們趁著天還早,快回城去吧!”
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才剛跟塗之桃說的那些話,手捧著銀子,高興到讓他想要啃它們進自己的肚子裡。
這麼久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塗虎耳不捨的滯留在院門口,盼著自己弟弟能幡然醒悟,好歹能看得見他這個哥哥,跟他道別。
“爹,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叔叔他眼裡都只有那些銀子,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存在!”
“不如我們再等等?”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如果你再這麼放不下,那我回去就請娘另買一棟宅子,一家人換個地方住!”
塗之桃這話,可不是說著玩而已。
此時此刻,塗電還在喬氏這兒醉生夢死,他不願意回家去,面對自己姐姐死了的殘忍事實。
在他的幻想裡,姐姐仍然活得好好的。
“你還睡呢?”喬氏在外忙碌了一天,她不種別的,只能種一些蔬菜瓜果養活自己。
她也不奢求塗電能幫上什麼忙,但她只想求他少喝些酒。
再這麼下去,她沒錢再給他買酒喝了。
“怎麼?你也嫌我?”塗電嘴裡都是濁酒味,臭氣熏天。
喬氏捏著鼻子躲了躲,還是沒能躲得過去。
她受夠了,說:“對,我就是嫌棄你!你成天無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發酒瘋,你看看我這兒,就是被你打傷的!”
在喬氏的腦門上,有一塊淤青,是被酒醉之後的塗電一拳頭打傷的。
而在塗電當時的眼裡,他將喬氏錯認成了石傅聖。
這一次,塗電卻把喬氏看錯成婧兒,說:“嫂子,你在這兒呢?你快回去,回去看看我哥,他可想你了!”
“塗電,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喬氏快要氣炸了,這男人嘴裡喊的是什麼屁話?
而且,他怎麼能一邊摟著她不放,還口口聲聲的喊著“嫂子”?
“我清楚你是我嫂子,我的心肝肉,我的寶貝兒……親一個?”
“可惡!”喬氏極力反抗,甚至還不小心的抓撓到塗電的脖子,那一道道五爪痕,觸目驚心。
一如喬氏心口上的傷痕,已無法癒合如初。
她多麼愛著這個男人,就有多怨恨著他!
“你們說什麼?我幾時說過,要你們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埋了我兒子啊?還有,夫人呢?”
不單如此,他這一覺醒來,連小墨子也不見了。
石大海只記得自己昨兒去找霍小雪,再之後的事情,他都記不清了。
這些人都記著霍小雪昨兒傍晚對他們的吩咐,說是老爺因小梅夫人跟小墨子偷情一事,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記性不好,要他們謹慎伺候。
“額,老爺,這個事……?”瓜叔原想著實話實說,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趕來的霍小雪兇狠的瞪了一眼。
瓜叔嚇得退了下去,哪兒還敢再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