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推測著實令人毛骨悚然。
冉羽遲看出來安雪在想什麼, 開口問道:“你在懷疑,總局有人放任蛾皇完成空間構建的法陣?”
安雪不置可否,只是眉心緊蹙, 說道:“我們必須要快點離開。”
或許是在玩弄參與者的心態,時鐘指標後退的聲響極大,每一下都像是要狠狠戳進人心臟中似的,最大程度調動在場所有人的緊張與恐懼。
如果說時鐘只是為了搞人心態, 那時不時的,小範圍爆炸則是真真正正讓人神思俱潰。
每一次爆炸都在提醒他們
——你們馬上就要死了!!
快點吧, 快點吧,快點找到出口!!!
每一個人心裡的弦緊緊繃起, 加快腳步, 不顧一切的在書架構建的迷宮之中瘋狂尋找出口。
“嘀嗒、嘀嗒。”
倒計時聲中, 只有冉羽遲和安雪停留在原地。
“找到了。”冉羽遲蹲下身,偏頭靠近安雪,同他額心相抵,“我能讓你讀取我的大腦。”
右邊托盤壓下, 安雪與冉羽遲的神識再次相連, 一副極其極細複雜的座標圖在安雪腦海之中展開。
在晨星高中, 冉羽遲曾用這招將核電機組結構圖傳送至安雪大腦中。
有過第一次的疑惑和驚詫,第二次時,安雪暫時接受這一事實, 沒有提出疑惑,而是仔細觀察座標圖。
重疊的空間被壓縮成平面, 由無數橫縱座標相連, 平鋪向外延展, 山巒般起伏, 恍若一片虛擬卻又完整的世界,一眼竟是無法瞧見邊界。
在遙遠的某個角落,不知與他們相聚多遠的,某個空間,一枚紅點閃爍。
——那就是蛾皇所在的位置。
冉羽遲眼裡閃過一簇狡黠的光:“小天師,要不要和我合作?”
在上一個空間中,他們本就是合作關係。
只是,此刻冉羽遲口中的“合作”,和之前的不大一樣。
冉羽遲自身的靈力無法使用。
即使時間到了,能夠使用,也很容易在空間內被蛾皇反向捕捉,在空間法則的約束下,最終成為甕中之鱉。
從安雪那借來的靈力則不同——蛾皇根本不知道自己拉進來了個強到炸裂的天師,不會特意監測,即使被發現,也會因為需要判斷和評估,在短時間內也無法立即做出反應。
但是,想要在空間中直達蛾皇的座標點,並且利用時間差搞點小動作,靠臨時借來的靈力可沒辦法。
他需要更多、更強悍的力量。
而安雪的能力並非空間系,即使知道座標點,他也無法在最短時間內出現在蛾皇身邊。
因此,他們必須要合作,需要全方位信任彼此的合作。
——冉羽遲要相信安雪不會在靈力中動手腳,而安雪必須要相信冉羽遲絕對不會對他撒謊。
安雪抬起眼。
他的瞳色很深,昏暗的夜燈下,映出一抹細碎的光。
他當然能夠讀懂冉羽遲“合作”二字的含義。
幾乎是沒有思考的,安雪回答:“好。”
冉羽遲早就承諾過,“我不會騙你。”
冉羽遲說過,所以安雪信他。
——這本來就是一種很盲目的信任。
聽到安雪毫不猶豫的答案,冉羽遲的嘴角捲起一個極其漂亮的弧度。
於是他再一次低下頭,漆黑如瀑的髮絲輕擦過頸側面板,掀起一陣輕微的癢。
安雪身體一顫。
頸側的面板在賭場中才被咬破過,還未完全癒合,一層血痂薄薄的覆在齒痕之上,很容易刺破。
像每一次被吸食血液那般,一股酥麻隨著被咬破的面板融入血管,令人異常舒服到戰慄的感覺回流,呼吸和心跳加快,砰撞,搏動,身體陷入某種無法形容的燥熱之中。
好舒服。
安雪仰起脖頸。
一抹鮮紅的血印自齒痕處快速向上攀爬,藤蔓般蔓延至耳後,烙在白皙的面板之上。
大量靈力匯入血液,猶如清甜的汁液般落入冉羽遲的喉中,喉結滾動,曖昧的吞嚥聲在靜謐的角落中,異常明顯。
——成年浴血者的可怕之處,就在於能夠在吸食血液的同時,將被吸食者的靈力抽乾,成為他本身的力量,並且,沒有上限。
從第一次咬上安雪的脖頸,冉羽遲便感受到安雪的不同之處。
他的血液永遠無法吸盡,身體深處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源源不斷的進行修補,像一臺與身體擁有百分百契合度的永動機,所以安雪並不怕受傷,就算受傷,傷口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復原。
冉羽遲也說不出那究竟是什麼,至少目前看來,對於安雪而言,並不是什麼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