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冉羽遲和安雪所認識的不一樣。
並不張揚, 一身傷痕,雙目中噙滿戒備,看向安雪的眼神, 像極了領地被闖入的野獸。
見安雪始終沒有上前的意思,才又警惕的後退了幾步,讓自己站到雨水淋不到的地方,抬起手, 直接將骨翅折了下來。
“咔嚓”一聲,骨翅斷裂。
骨頭從血肉中被撕出, 連帶著扯下一塊鮮血淋漓的肌肉,一下子, 鮮血湧了出來, 染在約束衣之上。
原本是應該很疼的動作, 他的眉頭沒皺半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像是做了無數次,早已對疼痛麻木般乾脆利落, 折了左翅, 再是右翅, 最後隨手丟進水坑裡。
血絲像霧一樣在雨水中散開。
冉羽遲一直很討厭自己的骨翅。
眼睛和牙齒或許還能夠想辦法隱藏,但與眾人格格不入的骨翅卻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 而是個怪物。
他也實在不明白,身後這人為什麼要幫助他這樣的怪物。
這不是他第一次從研究所中跑出來, 身上的傷就是上次逃跑被抓回去後留下的。
燒傷、割傷、雷擊……研究所的人有無數種方法讓他放棄抵抗, 乖乖成為商品, 推向拍賣場。
身後, 傳來一陣腳步聲。
鞋底沾上水面,每一聲都顯耳而溼黏。
冉羽遲看見幫了他的人緩緩靠近,撿起骨翅,放到雨水淋不到的地方,然後留下簡單的外傷藥,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雙黑得深沉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長,只是沒有太多表情的五官,削弱了眼睛裡的溫度。
只是一眼而已。
那人沒有說話,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了小巷。
……
……
安雪沒有選擇在小巷中久留。
他並不屬於這片時空,不論他未來和冉羽遲到底會是什麼關係,他也無權干涉這片時空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現在的冉羽遲。
他能做的只不過是留下一些藥而已。
雨還在下,天幕陰沉。
安雪獨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路上。
這裡是一處商場。
大概是在進行什麼活動,即使是雨天也擠了不少人,不遠處搭建起一個舞臺,音響震天,聚光燈穿透雨幕,女歌手在臺上唱歌,人群將舞臺附近擠得水洩不通,偶爾還能聽到一聲聲驚喝。
安雪擠在人群之中。
他本來就有些路痴,在不熟悉的臨城更是不知道應該往那個方向走。
對於詭醫生的資訊他知道得不多,但是目標還是很明確的。
他應該先找到特殊管理局,闡明身份,上報情況,請求支援,這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詭醫生,將造成惡劣後果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找到特殊管理局最快的方法就是製造出一些動靜。
這對於安雪而言很容易,但是,現在不行。
因為有個人正跟在他身後。
跟蹤他的人混跡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氣息壓低,儘可能不引人注意,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最適合跟蹤的距離。
饒是如此,還是被安雪注意到了。
原因無他,這股氣息安雪實在過於熟悉。
是冉羽遲。
安雪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但也沒有回頭戳穿。
冉羽遲身上的傷口,戒備的眼神,追著他的黑西裝,還有,他身上分明沒有一絲鬼氣,卻會生長出專屬於浴血者的骨翅、眼睛和牙齒……這些都讓安雪感到十分在意。
過去的冉羽遲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為什麼會成為鬼?
這些問題,安雪現在無法開口詢問,畢竟他不能干涉現在的時空。
就在這時,又有一股氣息突兀的闖入安雪的感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