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外甥乖巧的點頭,姜懿然才放心出門去。
“姨姨再見。”
恣白揮了揮手。
姜懿然坐在車上,看向窗外,路上的景色不斷倒退,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沈淮言帶她在隔壁樓棟的陽臺上看恣白。
隨著越接近裴家,姜懿然就越緊張,這種緊繃的情緒持續到駛近裴家大宅,“你好,請停車後接受檢查。”
裴宅有安保系統,陌生的車輛不能放行。
司機在大宅門口停好車,姜懿然付完司機車費,從車裡走出來。
門衛出來盤問後,向總控室撥打了個電話,得知要放行後,有些詫異的望了她一眼,隨後便開啟了大門。
開門的傭人聽到來意後,便招呼了管家。老管家一見面便認出了姜懿然,想來必定是為了小少爺的事,想到這,老管家也不敢耽誤,立馬把人請了進來。
在進行完全身消毒後,姜懿然才得以進入裡間,在等待的期間她也曾疑惑,為什麼要全身消毒,只是當看見裴老爺子的那一刻,姜懿然就全都明白了。
眼前的來人,與上次見面判若兩人。
雖然一直喊他老爺子,但是他並不是真的老,與姜懿然分辨時精神抖擻,中氣十足。訓斥人時,聲音也如洪鐘般響亮。
而眼前這位老人,坐在輪椅上,眼皮向下耷拉著,眼神灰暗而渾濁,整個人蒼老了很多,只是面對她時依然眉頭緊蹙讓姜懿然覺得還是那個人。
隨著距離越近,裴老爺子的目光愈加犀利,彷彿要透視幫,把她渾身上來掃描個乾淨。
他雙手緊握著柺杖,從輪椅上站起來,管家小心翼翼的把人扶到太師椅上。身上的衣服顯得格外寬大,緊握柺杖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抖。
他顫顫巍巍的走來,整張臉也瘦削了不少。
姜懿然沒忘記自己今天來這的目的,回過神來後就表明了來意,並且告知只是拿去給小朋友報名用,報完名立刻還回來。
裴承平對姜懿然的請求置若罔聞,只是擺了擺手,從抽屜中拿出紙筆,在一旁的支票本上籤了字,遞到姜懿然面前。
姜懿然接過支票,是一張空白支票,她不解的看向裴承平。
裴承平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開口道,“這張支票無上限,可以填一個姜小姐滿意的數字。”
意思就是想填多少填多了,就算把上面所有的空格都填滿,裴家也能拿得出這筆錢。
這張支票的分量可比姜父得到的那些東西有分量的多。
這麼龐大的一筆財富,任誰都會心動。
蒼老的聲音在室內響起,“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入院治療,麻煩你照顧裴言川了,這些是你應得的報酬,不必客氣。”
“不過現在,我的身體好了,也就不麻煩姜小姐了,裴家的子孫,自然應該生長在裴家的膝下,是時候該讓事情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至於姜懿然提到的,小學的事情,裴承平選擇性的忽略了,或者說聽見了,也根本不在乎。
小學報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外人搶破頭的私立學校的入學名額,拼命刷簡歷加光環,全家出動為了一個學位找關係,拉門派,也只不過是裴承平的一句話罷了。
孩子入學拼的的是父母,是背景,是人脈,沒有優厚的先天條件,孩子再優秀,在學校中也只不過是第二梯隊,那些優厚的資源,自然會有目的性的傾斜。
他裴某人的孫子,天生就是要站在金字塔頂端的。
他關心的是,他的孫子,什麼時候能回家。
裴承平堅信,裴言川喜歡那個貧民窟是因為還小,不懂得世界的殘酷,等他羽翼漸豐,發現這個世界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別人輕而易舉得到的資源,接觸到的人脈,姜家舉全家之力都供養不起,那時候他就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為他好。
可是這個道理,小孩子不懂,大人也不懂嗎?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強行把孩子留在那種地方,想到這,裴承平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怒氣。
裴承平抬眼,涼涼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
察覺到裴老爺子不善的目光,姜懿然有些沉默。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逃避,她知道來找裴家,就會遇上這種局面。
距離上小學的日期越近,要面對的現實就越殘酷。
如今避無可避,她只能直面這個問題。
她低眸打量著這張印有裴氏集團公章的支票,只要輕輕一點頭,就有無數的金錢打入她的賬戶,那是筆天文數字。
摩梭著手上的支票,思索良久後,她把支票輕輕的推了回去,“孩子不是個物品,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你會對恣白好,那天他怎麼會哭著跑回去。”
她說的是恣白從裴家跑回去找她這件事,這也是姜懿然不能原諒的一點,財帛固然動人心,但,她不是沒有把孩子還給裴家過。
可是結果呢?
恣白一個人跑了那麼遠的路,跌跌撞撞的來到了她身邊,那時候他才四歲,委屈的蜷縮成一團,蹲在出租房門口,裴家怎麼捨得的。
而且在原書中,明明恣白才是親生的,就因為和裴錦佑培養出了感情,在兩人的爭鬥中,老頭子一直在暗中拉偏架。導致恣白的公司損失慘重。
更何況還有柳雲芝,原書中那個反派奶奶,幾次三番想出手陷害恣白。
她怎麼放心再把孩子放在這裡。
“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連這點苦都受不了,以後怎麼成就一番事業。他就是跟你們混久了,身上一點血性都沒有。”裴承平拿著拐著錘了錘地,地板發出顫抖聲,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管家早在兩人剛開始談話的時候,識相的走了出去,並把門反鎖住,讓外面聽不到一丁點聲響。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眼見裡面的氣氛劍拔弩張起來,裴承平咳了一聲,隨後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顫巍巍的伸向書桌的抽屜。
他的藥向來是管家在保管,每天定時定量,禁止情緒過於激動,他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醫囑,眼見就要倒下去,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抽屜,手指顫抖的指向第二行抽屜。
姜懿然發現情況不對,立馬開啟了抽屜,立馬紅的,黃的,粉的各幾瓶藥,大大小小的罐子充斥著抽屜裡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