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君, 今天遲到了哦!”
中島敦推門進入武裝偵探社的時候,熟悉的輕佻聲音從前面的沙發上傳來。
“太宰先生, 我沒有遲到,現在剛好八點整。”中島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然後鬆了口氣。
“踩點嗎?敦君被國木田君帶壞了!”
‘最沒有資格說別人遲到的人是誰啊——’這樣的話中島敦並不敢說出口。
這倒不是因為太宰治很有威嚴,只不過是因為在沙發上躺著的這個人不是正式的武裝偵探社的社員罷了。
儘管太宰先生說不定算是這裡除了亂步先生以外最強的偵探,但他畢竟只是時不時翹班來找朋友玩的‘編外社員’。
說起太宰先生的本職工作——
“那個,伊拉斯謨校長讓我轉告您,催稿的人找到他那裡去了, 如果您下次再填他的地址的話……”中島敦走到沙發旁邊,輕聲對太宰治說道。
“就怎麼樣?”太宰治露出了很感興趣的表情。
“就把您招惹過的所有女孩子的資訊都互通有無。再附上您現在的住址和電話。”中島敦有些尷尬地說道。
躺在沙發上的人一下子坐了起來。
“真過分。敦君,你不會助紂為虐吧——”太宰熟練地變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這個……
中島敦確實有些猶豫。
讓他傳話的伊拉斯謨校長和眼前的太宰先生都是他很尊敬的人。
一年前, 他所在的孤兒院因為被人匿名舉報虐待兒童, 院長被帶走了。由於是私營的孤兒院,上面採取的處理方案是將院內的孤兒分流到好幾個其他的孤兒院。而中島敦因為是受害最嚴重的一個,被暫時留下來作為證人, 沒有第一時間轉院。
結果在月圓之夜他的異能力爆發,正是因為太宰治及時消除了他的異能力, 才阻止‘虎’造成更多破壞,還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
“16歲嗎?算了, 讓那個人處理好了。”當時太宰治是這麼說的。
然後他就被交到了‘那個人’,即伊拉斯謨校長手上。
連夢中都想象不出的生活開始了。正常地上學讀書。沒有人歧視, 傷害他。
中島敦甚至因為學習努力成為了表彰物件。
而他那點‘毛茸茸’的小問題,也因為校長大人可以隨手把他‘放倒’而不成問題。
大概在兩個月前, 伊拉斯謨校長還和他進行了長談。
“敦, 我想你最好還是試著去掌握自己的異能力吧。”校長如此說道, “‘虎’很強大, 並且是你的一部分。”
那是誠懇的規勸。
中島敦情不自禁地點頭同意。於是第二天他就多了一份‘課外實習’的工作。
沒錯,就是武裝偵探社。
這裡的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以至於敦覺得自己是最正常的一個,並從此淪為吐槽役。
而一年前救下自己的太宰那‘月下颯爽英姿’的形象,也逐漸被喜歡翹班又平易近人的長輩形象取代。
“太宰,不要欺負敦了。”
從一旁的辦公桌傳來的平淡聲音打斷了中島敦的回憶。
“既然織田作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算了吧。”太宰治瞬間收起了臉上的表演。
啊,是社內的‘太宰治專家’,織田作之助先生。
明明是暢銷家卻因為靈感不足而跑來當偵探,武裝偵探社會被編輯日常拜訪的原因有他的三分之一。
順帶一提,剩下三分之二是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
國木田先生在處理檔案,亂步先生在趕稿,醫務室裡傳出奇怪的聲音……
今日的武裝偵探社也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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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敲門聲勻速三下。
推門走進來的男人身高有一米八,但看起來極瘦削,黑髮背頭,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儘管表情是漠然的,但眉頭彷彿永遠皺著,已經定格在了那個神情。
他像是一團行走的愁雲那樣移動進來,讓負責接待的社員都聲音變輕了。
“請問您是來進行委託的嗎?武裝偵探社和一般偵探社的業務範圍不太一樣……”
社員的聲音終結於他的點頭和從那雙灰紫色眼睛中透出的愁緒。
“錢不是問題。”他以這麼一句話作為開頭。
但從話語聲中傳來的並不是砸錢的豪氣,而是一種非常客觀的冷漠。
接著,他說明了自己的委託事項。
“我的名字是賴內·馬利亞·里爾克。前一段時間我的戀人失蹤了,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