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面上閃過一絲掙扎。
他小聲道：“我還是想多賺點錢……”
【？？？？？？】
【我剛還同情他，這是要錢不要命？】
鹿鳴微看了看他的臉，嘆了口氣：“因為你母親和弟弟智力障礙，所以村裡人對你家多有嫌棄，你爺爺奶奶還曾讓你母親滾回孃家，對嗎？”
羅偉垂下眼睛，手指交錯。
他支支吾吾說著：“要是我不賺錢，他們肯定不會養我爸了……到時候我媽和我弟弟……”
越往下說，羅偉的頭越低。
最後他的聲音就和蚊子的嗡鳴聲般，幾乎讓旁人聽不見了。
【哎……怎麼說呢……】
【說實話，母親有智力障礙能生出個好的就不錯了，居然還生二胎。】
【這也不能怪他。】
【農村裡知道什麼啊……能一個兩個還算少，有些生個五六七八個。】
鹿鳴微繼續道：“你擔心自己賺不到錢，沒人養你父母和弟弟，那你有想過如何你不幸去世了呢？”
羅偉身體一僵。
鹿鳴微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大家猜的沒錯，你們會被帶到邊境，偷偷跨越國境前往緬北。當然對方不會一下子要你們的命，先是讓你們去打電話詐騙錢財，可是你自小老實根本沒騙人的心思，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好不容易快成功時……又碰上了個和你家裡情況差不多的。”
“你不好意思騙下去。”
“告訴對方……你是個騙子以後，你被毆打暴揍，並向家人打電話勒索錢財。”
“可是你父親癱瘓，母親弟弟都患有智力障礙，勉強生活之餘哪裡有錢給你交贖金？你的表叔也知道，轉頭向你爺爺奶奶索要金錢。”
“你爺爺奶奶沒給，反倒將你父親痛罵一頓。”鹿鳴微盯著羅偉，緩緩說道：“而後他們憤怒之下，直接將你的母親和弟弟送回孃家，而你父親因為癱瘓在床，所以根本無法阻攔。”
羅偉面色發白：“不會……不會……”
鹿鳴微繼續述說：“他們直接把你母親和弟弟送回了孃家——甚至懶得送到家門口，丟在村口就管自己回去了。哪裡知道你母親拉著弟弟，執著地往回走，想要回家尋你父親和你，然後雙雙落入水塘溺亡。”
羅偉雙眼圓睜，面色慘白。
鹿鳴微搖了搖頭：“而後你父親得此噩耗，拿了一根繩索將自己吊死在家門口。”
羅偉搖搖欲墜，癱坐在位置上。
鹿鳴微殘酷的給出最後一擊：“甚至在你成功詐騙到第一個人以前，他們就先你一步全數走了。”
羅偉嘴唇哆嗦，抱頭嗚咽。
旁邊幾個小年輕嚇得面色發白，其中一人連連拍打羅偉的肩膀：“喂！喂？你沒事吧？”
“咱們，咱們不去了。”
“現在啥事都還沒發生，咱們回去還來得及！”
“我可不想當詐騙犯！”
“對，對……咱們告訴你叔叔去，就說不去了。”
小年輕們七嘴八舌說著話。
羅偉升起些許希望，他連連點頭：“對……對！對，對！”
對生命的渴望超出了對金錢的渴望。
羅偉不敢想象父母和弟弟失去自己音訊時的反應，更不敢想象父親是抱著什麼想法選擇吊死在家門口。
他騰地站起身來：“我去說！”
鹿鳴微搖搖頭：“冷靜——你覺得他們會這麼容易讓你們走嗎？”
羅偉身體一僵。
鹿鳴微豎起手指：“噓——拿出手機，假裝自己在做別的事。”
小年輕們愣了愣。
聽到腳步的羅偉下意識將手機面朝下放在桌上，又開啟旁邊兄弟的手機，點開鬥地主的軟體。
下一秒，直播間觀眾聽到吱呀開門聲。
幾名精壯男子推門而入，他們掃視一圈房間，而後將目光轉向把玩手機的幾人。為首的中年男人湊上前來：“小偉你們在幹嘛呢？”
“準備玩鬥地主呢。”
“剛叔看你們在說什麼……想回去？”
“我們在想要不要給家裡人打個電話……”羅偉搔搔頭，一臉憨厚的回答道：“叔也知道我媽和我弟腦子不好，我爸現在又殘疾了，我怕他找不到我心裡擔心。”
“原來是這樣，沒事沒事。”羅偉表叔眼裡閃過一縷嫌棄，又很快堆起笑容：“不是叔我攔著你們鬧，等到了地方你們再打就行類，主要是我擔心你們一聽家裡人唸叨就想回去，到時候那個鈔票就賺不到啦！”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轉轉心思。”
“好好好。”羅偉表叔笑眯眯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