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盤還沒完全建成，但剪裁儀式用李成寶的話來說，就是專門找了風水先生挑了這天這個時辰，說是這樣對日後這個樓盤有好處。
沈睿擰著眉頭沒回話，他想說迷信，可他的男人是開寺廟，不能把話給說全。
在李成寶的帶領下，一行人去到了工地的售樓間。沈國棟見沈睿到來，朝他招手似乎他過去和其他股東打個招呼，沈睿挑了挑眉梢，假裝沒看到，背過身。
沈國棟被他這小動作給氣得七竅生煙，但礙在有其他人在，火給硬生生憋回去，咬牙切齒地往他那方向喊：“沈睿，你過來下，叔伯都想見見你。”
“阿睿，你爸叫你，過去吧。”
李寶成湊到他跟前，壓低聲音有些討好似的腆著臉對他說：“今天這日子，你就順下他意思，在這裡吵起來，沒什麼意義。”
沈睿心想這李寶成倒知道這些事，也倒是會做人。真不愧是跟著沈國棟在幹了十幾年的老臣子了，懂得投其所好，也懂得低聲下氣。
只不過，沈睿一直不怎麼待見李寶成，因為他兩面三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以前他去過沈國棟公司一次，當時李寶成不認識他，只當他是公司的小員工，見他走進辦公室，兜頭兜臉就開罵。後來知道他是沈國棟兒子，就換了個嘴臉。
沈睿不喜歡他，面上還是給他和顏悅色。
他領了個情，去了沈國棟那邊。剛到那，沈國棟就扯著他手臂把他帶到其他投資人面前挨個兒介紹，沈睿面帶了冷笑，沒當場甩臉，算是給了張叔一個面子。
以前覺得自己兒子的丟臉貨色的傢伙，因為生不出來二胎，只能眼巴巴地重新把希望擱在他這不成器的兒子身上，沈睿覺得諷刺。
“別繃著張臉，成何體統啊。”沈國棟湊到他跟前，壓低聲音咬牙道。
沈睿挑眉嗤笑一聲，“我不甩臉就算給你面子了，沈總。”
“你……”
沈國棟氣得差點就要開罵，李寶成又在關鍵時刻停止了這場父子之間的火氣戰爭，他過來提醒沈國棟剪綵時間到了，才讓沈國棟把注意力給轉移了。
剪彩儀式就是售樓間門口，對著不遠處剛打了地基的第八期羅盤的方向，朝天上高香，對天三拜，對地二拜，對大樓一拜，沈國棟還嘴裡振振有詞唸了許多從算命先生哪兒寫來的“集運氣稿”，好一會兒後，拿著喇叭，對著第八期大樓的方向，喊道：
“封鋼筋！”
一輛挖土機，勾起了第一剷土，從半空中倒進了坑裡……
不知是不是沈睿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小孩的哭聲，他轉頭看向沈國棟他們，又回頭看著站著自己身後的李寶成，蹙眉：“你聽到哭聲沒？”
“沒……大概是你聽錯了。”李寶成尷尬地回應。這種事擱在其他時間回答他覺得沒問題，但今天是大樓剪綵日，是幾個億幾十億的專案。投資人都在這裡，最忌諱聽到自己投資的地鬧出事來，訕訕道：“阿睿，別胡說，沈總聽了又該不高興了。”
管他高不高興！
沈睿擰著眉頭，可不管李寶成在回應什麼，他攥著他胳膊說：“不管是不是我幻聽，你現在立刻排人去看看。”
李寶成為難地看著沈國棟。
其他投資人都在，大家臉色都不大好，心裡都在嘀咕起來。以往就有聽聞沈國棟和兒子關係不好，沒曾想在這種時刻也能來掉鏈子，搞事情。
大家拉長著臉沒回應。
沈國棟覺得是自己上半輩子做的孽，導致現在老了每天都要找罪來受。他不斷算理會沈睿的話，冷哼一聲朝李寶成著手，示意他可以讓挖掘機上的老司機開始動工。
這混球，吉時是不能耽誤的，非要在這種場合來落自己面子！
“師傅……”李寶成對著對講機說，“你可以……”
可話還沒說利索，對講機就讓沈睿給奪了。他寒著臉一邊朝那樓地基方向走去，一邊對對講機說：“師傅，你去瞧瞧坑裡有沒有什麼東西。”
本來在操作指揮杆的老師傅，聽到沈睿的話愣了下，反問了一次才確定是讓他去檢視。
“行，我瞧瞧。”
沈睿也過去，可地基坑有十六個，相當於十六根高樓大柱。在樓地基的坑四周圍給掘了一條很深的牆溝，牆溝此刻灌滿了地下溢位來的地下水，就像一個小型護城河，將沈睿給攔在了外頭。
他眯著眼睛看著挖掘機師傅跳下車去檢視，然後對著對講機說：“坑裡就黃泥巴啥都沒有？你讓我看啥？”
沈睿皺眉：“真沒有東西？”
挖掘機師傅搖頭：“真沒得啊！”
大概是自己幻聽了。
沈睿重新回去售樓大廳，冒著被沈國棟和其他投資人的眼刀千刀萬割的風險，把對講機交回給了李寶成，聳聳肩對大夥說：“吉時快要過了吧？還不剪綵？”
沈國棟氣得鼻子都歪了。
李寶成適時站出來，臉上掛著職業假笑，“沈總，可以開始嗎？”
“嗯。”沈國棟剜了一眼沈睿，打算先把流程給走完，其他事情以後再找他算賬。
沈國棟一聲令下，挖土機重新啟動，繼續往坑裡倒入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