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吉爾國王跌跌撞撞地走進他的寢宮,他喝的太多了,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旋轉,腦袋像是在宴會上被猛擊了一記一般。一個他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貼著他,一隻手摟在他的腰上;她的衣服已經半褪下了,咯咯地笑著,扶著他往床邊走去。兩名侍者在他們後面關上門,小心翼翼地離開了。

麥克吉爾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王后在什麼地方,但是在這個夜晚他也不在乎。他們已經很少睡在同一張床上了,她經常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單獨去睡,特別在那些有宴會而且飲宴還會持續到很晚的夜晚。她知道他丈夫的那些不良嗜好,也似乎已經不再在意了。畢竟他是國王,歷代麥克吉爾家族的國王們都這樣統治著這裡。

但是當麥克吉爾走向床邊的時候他感覺房間旋轉的更劇烈了,並且他突然從身上抖開了這個女人。他不再有興致了。

“離開我”,他命令道,並猛地把她推開了。

那個女人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而且感到很受傷,門開了,兩名侍者返回了,一人抓住她一隻手,把她拉了出去。她奮起抗議,只不過她的哭喊聲已經沒辦法被聽到了,因為她背後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麥克吉爾坐在床邊,用雙手託著自己的頭,試圖止住自己的頭痛。他這麼早,在酒精的作用還沒有時間去逐漸消退之前就感覺到頭痛是很不尋常的,今夜確實不同以往。一切都改變的很快。那時候宴會進行的很好,他正坐下來準備享用選好的肉和一種烈酒,正在這個時候,男孩索爾突然出現了,並搞砸了一切。起先是他的幻覺,他那愚蠢的夢,然後是他竟然膽敢從他的手上打翻他的酒杯。

之後那條狗出現了,舔幹了灑落的酒,然後在所有人面前倒下死掉了。自那以後麥克吉爾就被震驚到了。事實像重錘一樣敲了他一記:有人想要毒死他,想要刺殺他。他簡直不能想象,有人繞過了他的衛兵,也繞過了他的食物試吃員的檢測。那個時候他距離死亡只在瞬息之間,現在他還處於震驚當中。

他記起來索爾被帶走關進地牢了,他再一次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命令。一方面,當然,如果不是自己投毒或參與投毒的話,那個男孩是不可能知道酒杯裡是毒酒的。另一方面,他知道索爾有種種深不可測的、神秘的力量,他太神秘了,沒準兒他說的都是真的:也許他真的在他的夢境中預見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也許事實是索爾救了他一命,而他卻把一個真正忠誠的人送進了地牢。

麥克吉爾的腦子思緒起伏著,他坐在那裡摩挲著他滿是皺紋的額頭,想要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今夜他喝的實在太多了,腦子昏昏沉沉的,他的思緒翻滾著,但還是沒辦法弄清所有的真相。房間裡太熱了,在這個夏日裡悶熱的夜晚,他的身體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暴飲暴食之後變得太熱了,他感覺自己在流汗。

他張開手臂,匆忙地脫掉了自己的斗篷,然後是他外面的襯衣,直至只剩下貼身內衣。他擦去了額頭的汗,然後是他鬍子上的汗。然後他斜著身子,一隻一隻地脫掉了他腳上巨大而笨重的靴子,當腳趾暴露到空氣中的時候他屈伸了一下它們。他坐在那裡,重重地呼吸著,試圖恢復平靜。他的肚子今天又長了,讓他感覺很沉重。他抬起自己的腿,躺了下去,頭靠在枕頭上休息。他嘆了口氣,向上看去,經過四幅畫,落到了天花板上,想要以此來讓房間停止旋轉。誰想殺他呢?他再一次思考著。他像愛自己的兒子一樣愛著索爾,內心深處覺得不可能是他。他思索著其他有可能幹了這件事的人,思索著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還有最重要的,如果他們再來一次,他還會安然無恙嗎?亞岡的話是對的嗎?

麥克吉爾感覺他的眼皮變的很重,這時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抓住問題的答案了。如果他的腦子再清醒一點兒,也許他就能就抓住了。但是他不得不等到天亮之後再召集他的顧問們來發起調查了。他腦子裡思考的問題不是誰想他死,而是誰不想他死。他的大殿內充斥著渴望得到他王位的人:野心勃勃的將軍們、擅長耍手腕的議員們、渴望權力的貴族和地主們、間諜們、他的老對手們和來自麥克克勞德的刺客們,也許還有來自己瓦爾德斯的。或許還有比這些人更親近他的人。

開始陷入睡眠的時候,麥克吉爾的眼睛鼓翼著,但是有些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它們還是睜著。他發現了一些動靜,看了過去,發現他的侍衛們不在那裡。他眨了眨眼,感覺很疑惑,他的侍衛從來不會留他單獨一個人在那裡。事實上,他已經不記得他上次一個人呆在這個房間裡是什麼時候了。他不記得有命令他們離開。更奇怪的是,他的房門竟然敞開著。

正在這時麥克吉爾聽到從屋子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聲音,他轉過頭看了過去。有一個瘦高的男人沿著牆爬著,從陰影裡爬出來,爬到了火燈光下,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帽子遮住了他的臉。麥克吉爾眨了幾次眼,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麼。最初他確信那只是一些陰影,在燈光裡搖曳而愚弄了他的眼睛。

但是片刻之後,那個東西又走近了幾步,並快速地朝他的床前靠近。麥克吉爾試圖在昏暗的燈光下集中精力去看看那是誰,他開始本能地坐了起來,重新變回了曾經的那位老戰士,他將手伸向腰間,想要抓住一把劍或者至少是一把匕首。但是他的衣服已經脫掉了,所以他已經沒有武器可以拿了。他就這樣赤手空拳地坐在他的床上。

那個人快速地移動著,像一條在夜裡爬行的蛇,越來越靠近了,當麥克吉爾坐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的臉。房間還在旋轉著,醉酒讓他不能夠清楚地理解,但是一刻之後,他可以發誓那是他兒子的臉。

加雷思?

當麥克吉爾想到他在如此晚的晚上突然闖入可能要做什麼的時候,他的心突然充滿了不安。

“我的兒子?”他大聲叫喊到。

麥克吉爾看到了他眼中的致命意圖,那正是他需要看到的全部──他開始從床上跳起來。

但是那個人移動的太快了,他馬上採取了行動,在麥克吉爾能夠舉起他的手進行防禦的之前,一道金屬物在燈光下極快地反射出一道光,一閃而過,它簡直太快了,刺穿空氣,刺進了他的心臟。

麥克吉爾發出了一聲尖叫,那是一種在極度痛苦下發出的低沉而模糊的嘶吼,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被自己的嘶吼聲。那是一種戰場上的嘶吼聲,他曾經聽到過太多次。那是一種只有當士兵在受到致命傷的時候都會發出的慘叫。

麥克吉爾感覺到冰冷的金屬物穿過他的肋骨,穿透他的肌肉,混合著他的血,向更深處刺去,越來越深,疼痛比他想象過的都要更加劇烈,似乎刺入的過程永遠都不會停止一樣。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他感覺到溫熱的、鹹鹹的血水灌滿了他的嘴。我感到很驚訝,他錯了,那不是他兒子的臉,那是其他人的。這個人他也見過,他不能夠記起到底是誰,但是這是一個離他很近的人。這個人看起來像是他的兒子。

當他絞盡腦汁試圖將這張臉和某一個名字對上號的時候,他的腦子裡最終還是隻有疑惑。

那個人站在他面前,抓著刀,麥克吉爾成功地伸出了一隻手,按在了這個人的肩上,想要阻止他。他感到了一股來自於一名老戰士體內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裡升起,感受到了他祖先們的力量,感受到了潛藏於他身上使他成為國王的東西和不屈。猛地一推,他用盡全力成功地將這個刺客推了開。

那個人比麥克吉爾想象的更瘦也更虛弱一些,他喊叫著向身後跌跌撞撞摔了回去,一直到跌倒在房間的另一邊。麥克吉爾成功地站了起來,以最大的努力,抓住刀並把它從他的胸膛裡拔了下來。他將刀扔到了房間裡,它撞在了石頭上,發出了一聲碰撞聲,然後猛地撞到了遠處的牆上。

那個人的帽子已經掉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站了起來,看了過來,他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恐,因為麥克吉爾已經開始向他衝來。那人轉過身,跑過房間,撿回了那把匕首,然後馬上逃走了。

麥克吉爾想要去追趕他,但是那個人跑的實在是太快了,而且一陣痛穿透了他的胸膛向他襲來。他感自己變虛弱了。

麥克吉爾站在那裡,孤獨地站在房間裡,看著正從他胸間湧出的流淌到他手掌上的鮮血。他跪了下去。

他感到他的身體正在變冷,他身後靠了靠,想要大聲喊叫。

“衛兵”,他只發出了虛弱的叫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成功地發出了他低沉的聲音,曾經的國王的聲音。

“衛兵!”他尖叫道。

他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的走廊裡傳來,正在緩慢地接近。他聽到遠處的門被開啟了,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他。但是房間再一次旋轉了起來,而這一次不是因為酒精。

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冰冷的地板正在往上升,直到接融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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