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吹過加雷思的臉,他抬起頭來,強忍著落淚,看向初升太陽那蒼白的光線。天剛放亮,但是在個遠離王宮的地方,在科爾維亞的邊緣已經聚集了數百人,包括國王的家人、朋友和親密的王室成員,都湊的很近,希望能參加葬禮。就在他們背後,被一隊士兵阻擋在外的是數千老百姓在遠處t向著葬禮這邊觀望著,加雷斯可以看到他們正在往這邊湧了過來。他們臉上的悲傷是真誠的。他的父親是受人愛戴的,那是可以確信的。

加雷思和其他的直系親屬們站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半圓站在他父親的遺體周圍,他父親的遺體被放置在地上墳坑上方的木板上面,四周綁著繩子,等待著下葬。亞岡站在人群前面,穿著一件專用於葬禮的深紅色的袍子,他看著國王屍體,表情顯得高深莫測,他頭上的帽子也讓他的臉顯得很模糊。

加雷思試圖分析那張臉,但是很絕望地發現自己沒辦法知道亞岡到底知道多少。亞岡知道是他謀殺了自己的父親嗎?如果是這樣,他會告訴其他人嗎?或者還是讓命運來決定呢?

讓加雷思感到不幸的是,那個令人討厭的男孩,索爾,已經被洗清罪名了;很明顯,當他在地牢裡面的時候他是不可能同時來刺殺國王的。更不用說他的父親還告訴所有的其他人說索爾是無辜的了。這對於加雷思來說更加糟糕了。一個委員會已經成立了來調查這件事情,來詳查他謀殺他父親的每一個細節。當加雷思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那裡的時候,他的心臟在猛跳著,看著那即將被下到地下的屍體,他想一同下去得了。

線索被追查到弗斯身上只是時間問題,然後當它發生的時候,加雷思也會和他一起被拿下。所以他得趕緊行動起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得把罪責推到其他人身上。加雷思想知道他周圍的這些人是否在懷疑他。他就像快神經質了一般,當他掃視那些臉的時候,他看到並沒有人在看他。那裡站著他的兄弟們:瑞斯、戈弗雷和肯德里克,還有他的妹妹格溫多林和他的母親;她母親的臉上寫滿了悲傷,看起來已經神經錯亂了;事實上,自從他的父親死後,她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幾乎都不會說話了。他聽說當她得到訊息的時候她的心裡發生了某種類似於癱瘓的變化。她的半張臉都癱瘓了,當她張嘴的時候說話的時候,話出來的極慢。

加雷思檢視著他背後國王議會成員的臉,包括站在前面的他的首席大將軍布羅姆和預備役兵團的頭兒科爾克,還有他們後面他父親數不勝數的顧問們。他們都假裝很悲傷,但是加雷斯瞭解他們。他知道所有的那些人,所有的那些內閣成員、顧問和將軍們,還有他們後面的貴族和領主們,他們幾乎沒有人在意。他從他們的臉上只看到了野心和權力慾。當他們每一個人看向國王屍體的時候,他感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思考著下一位將是誰會得到王位。

這就是這裡加雷思此時內心的想法。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刺殺之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如果事情乾淨利落的話,如果他成功地將罪責引向了其他人的話,那他的計劃就完美了,王位就會落到他的頭上了。畢竟,他是第一個出生的合法的兒子。他父親已經把權力禪讓給了格溫多林,但是除了他的兄弟姐妹之外沒有其他人在場,而且他的意願沒有被核准。加雷思知道內閣,知道他們對待法律是多麼的嚴肅。沒有經過核准,他妹妹是沒辦法統治這個國家的。

這對於他來說也是有利的。如果事情按照既定的方式發展──加雷思也決定確保它這樣發展,然後王位就能掉落到他的頭上。那是法律規定的。

無疑,他的兄弟姐妹們會攻擊他。他們會重提他們父親的那場會議,而且很有可能堅持認為該由格溫多林來統治這個國家。肯德里克自己不會去試圖掌權,他的心太純淨了。而戈弗雷沒有興趣。瑞斯又太小了。所以就剩下格溫多林是他真正的威脅了。但是加雷思是很樂觀的,因為他不認為議會準備讓一個女人,更不要說還只是一個女孩兒來統治指環王國的。而且沒有經過正式核准國王文書,他們有完美的理由來忽略掉她。

加雷思心目中唯一的威脅就剩下肯德里克了。畢竟加雷思他自己是不受絕大多數人待見的,而相反肯德里克卻是在普通人和士兵間廣受愛戴的。在這種情況下,議會總還是有機會把王位交給肯德里克的。一旦加雷思掌握了權力,他會盡早地用他的權力來彈壓下肯德里克的。

加雷思感覺到手上傳來了一股拉力,看下去發現那帶結的繩子,它把他的手磨的火辣辣地疼。他意識到他們已經開始把他父親的棺材往下放了;他抬起頭看到他的其他兄弟姐妹們也像他一樣一人抓著一根繩子,在緩緩地往下放。加雷思的這一端翹的比較高,因為他往下放晚了。很諷刺,即使他的父親都死了,他還是沒法兒讓他高興。

遠處的鐘聲敲響了,從城堡裡傳來。亞岡向前走了一步,舉起了他的手掌。

“Itso ominus domi ko resepia…”

那是指環王國已經失傳了的語言,曾經被他的祖先使用過上千年王族語言。那是加雷思的私人教師們在他還是一個小男孩時就反覆灌輸給他的那種語言,也是當他獲得王權時他所需要的那種語言。

亞岡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盯向了加雷思。感覺就像是有一股刺骨的涼風一樣吹過了加雷思的脊背,因為亞岡半透明的眼睛就像能看透他一樣。加雷思的臉變紅了,他想知道是不是整個王國都在注視著,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知道那眼神意味著什麼。在那一眼當中,他感覺亞岡知道他有參與其中。但是亞岡又是神秘莫測的,他總是拒絕參與到人類命運的轉折當中。他還會保持沉默嗎?

“麥克吉爾國王是一位好國王,一位公正的國王”,亞岡緩緩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神秘感,“他帶給了他的祖先驕傲與榮耀,也帶給了這個王國富饒和和平,他不像其他任何我們所知道的國王。他的生命被過早地奪去了,因為他會與上帝同在。但是他留下了了豐厚的遺產。現在該我們來實現他的遺志了。

亞岡停了停,接著道。

“我們的指環王國被有各種有不吉的預兆的威脅團團包圍著。在我們被能量護盾保護著的峽谷的另一邊有一個充斥著可以把我們撕成碎片的野蠻人和生物的國度。在我們的指環王國內部,在我們的海蘭德高地的對面也有一個會對我們造成危害的部落。我們生活在一個無比繁榮和和平的國度裡,但是我們的安全正在飛速地離我們遠去。

“為什麼眾神要把這樣好這樣睿智和這樣公平的一個國王在他年富力強的時候從我們身邊奪走呢?為什麼他的生命就這樣被扼殺了?我們只是命運手中的玩偶。即使我們的力量再強,我們也只會終歸黃土。我們必須抓住的問題不是我們為什麼而奮鬥,而是我們奮鬥是為了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亞岡低下了他的頭,而當他們把棺材一點一點放入地下的時候加雷思感覺他的手掌火辣辣的,然後它終於砰的一聲接觸到坑底了。

“不!”一聲尖叫傳來。

是格溫多林,她歇斯底里著向著墳坑衝去,好像想跟著跳進去似的。瑞斯跑過去抓住她,把她抱了回去。肯德里克也走過去幫忙。

但是加雷思沒有對她感到同情,相反,他感覺自己受到威脅了。如果她想被埋到地下,他都能幫忙做這件事。

是的,事實上,他真的可以幫忙。

當索爾看著麥克吉爾的屍體被一點一點放進土裡的時候,他就站在離他的屍體幾尺遠的地方,他感覺自己快被這個景象壓垮了。這裡位於整個王國裡最高的懸崖的的邊緣,國王選擇了這個雄偉的地方來給自己下葬,這是一處極高的地方,這些懸崖似乎已經高到雲裡去了。當第一輪升起的太陽爬的更高一些的時候,那些雲朵被染成了橙色、綠色、黃色和粉紅色。但是天空被一層薄霧籠罩著,無法散去,彷彿這個王國本身也在默哀一樣。克洛恩在他旁邊嗚咽著。

索爾聽到一聲尖銳的鳴叫,然後抬起頭看到厄斯托弗利斯在頭頂高高地盤旋著,向下看著他們。索爾整個人還麻木著,他不能相信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就那樣站在那裡,站在國王的家人中間,看著那位很快就讓他喜愛上的人被一點點埋進地下。這看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他才剛開始瞭解他,瞭解這第一個對於他來說如一位真正的父親的男人,而他現在卻已經被奪走了。不由自主地,索爾的頭腦裡不斷地響起國王臨終前的話:

你很特別,和其他人不同,直到你理解了你是誰,我們的王國才能得到安寧。

國王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自己究竟是誰?他怎麼就特別了?國王是怎麼知道的?王國的命運和索爾又有著什麼樣關係呢?國王那時是已經神志不清了嗎?

“有一片巨大的大陸,比瓦爾德斯還要遠,甚至比龍族的領地還要遙遠。那裡是德魯伊的地盤。你母親就來自那裡。你必須去那裡尋找答案。”

麥克吉爾國王是怎麼知道關於他母親的事情的?他是怎麼知道她住在哪兒的?她又會有什麼樣的答案呢?索爾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她有可能還活著的想法令他很興奮。他感覺到了堅決,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他要去尋找她,把她找到;去找到答案,找出他自己是誰和為什麼他是特別的。

當鐘聲敲響麥克吉爾的屍體在一點點地被往下放的時候,索爾思考著關於命運殘酷的轉折。為什麼他被允許看到未來,看到這個偉大的男人被殺掉而他又對此無能為力?在某種程度上,他希望自己沒有看到這些,沒有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希望自己和其他的旁觀者一樣只是一個無辜的看客,只是在某一天醒來然後聽說國王被殺了。現在他的感覺卻是他是整個事件的一部分。不知怎麼地,他感覺自己有罪,感覺自己似乎應該做的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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