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4)

加雷思站在他房內開著的窗戶旁,看著黎明降臨到他的王國。他的王國,想到這個詞讓他感覺很好。因為就在今天他就要成為國王了。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加雷思·麥克吉爾。麥克吉爾八世。王冠將戴到他的頭上。

現在是一個新的紀元,一個新的王朝了。他的臉將會被鑄到錢幣上,他的雕像也將被放到城堡外面。用不了幾個星期,他父親的名字就將成為記憶,成為某種屬於歷史書裡的東西。現在到了他閃亮登場的時候了。這是他一直都期待著的一天。

實際上,加雷思整晚都醒著,他睡不著,時而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時而在地上來回踱著步子,流著汗,然後一直在打著冷戰。在他睡著的幾個瞬間,他做了幾個很快很糟糕的夢,在夢裡他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臉,他冷冷地盯著他,責備著他,就和以前一模一樣。但是現在他的父親沒有辦法觸碰到他了。現在由他說了算。他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然後他的臉就消失了。現在是他處在這個屬於活人的世界,而已經不再是他的父親了,是他而且只剩下他了。

加雷思幾乎不能想象所有這些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他看著氣溫逐漸升高,他知道只要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將戴上王冠、穿上王袍、執掌上王杖了。所有國王的顧問們、將軍們和王國裡的所有其他人都將聽命於他。他將會掌控軍隊、預備隊和所有的財富。事實上,已經沒有什麼是他不能掌控的了,也沒有人敢不聽從他的號令了。這正是他一直追尋和渴求的力量 。現在它已經被他抓到自己的手上,不是他妹妹的手上,也不是他任何一個兄弟的手上,而是他的手上了。他成功地實現了這一點。也許過早了一點,但是他覺得反正總有一天它終歸也會是他的。他為什麼非要等上一輩子、耗盡自己的青春去慢慢地等待呢?他應該在自己年富力強的時候成為國王,而不是在年老的時候。他只是讓它發生的稍早了一些而已。

那是他父親所應得的。他一輩子都在苛責他,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他。現在加雷思在反過來強迫他的父親來接受他,在墳墓裡面,無論他樂意與否。他在強迫他看著這個他最不喜愛的兒子成為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王國的統治者。那是對他吝嗇於給他愛,從來沒有給過他愛的懲罰。現在他有整個王國來愛和崇拜他了。他將盡一切可能壓榨出更多的愛和崇拜。

傳來了敲門聲,鐵門環敲擊在了木門上,加雷思轉過身,他早已經穿戴整齊了,大步向大門走去。他猛地把門拉開,驚奇地感到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自己去做這件事了。在今天之後,他將睡到另一間房間裡了,那是國王的房間,那裡將會有侍衛日夜把守在他的屋內和屋外。他將再也不會再碰門把手了。他將被皇家侍從、士兵和侍衛們以及所有他想要的東西簇擁著。一想到這些他就興奮了起來。

“陛下”,眾人齊聲喊到。

當門開啟的時候十二名國王的衛兵躬身站在那裡。

“我們是來陪同您去參加加冕典禮的。”

“很好”加雷思說道,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顯得鎮定而不是讓人感覺他好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一樣。

他走上前,高高地揚起了自己的臉,他已經開始練習國王的威儀了。他將用這一天來改變他自己,他也會讓他周圍的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加雷思走在了鋪在城堡石階上的紅地毯上,幾十名士兵排成兩排等候在它兩邊,等待著他的經過。他走的很慢也很謹慎,走過了一個走廊接一個走廊,每一刻都讓他很著迷。無論他走到哪裡,衛兵們都會向他彎腰行禮。

“陛下”,他們說道,一個接著一個,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

聽到這個稱呼他感覺很好,同時也讓他有一種不真實感,因為他走在了僅僅是前一天還由他父親走著的路上。

當加雷思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侍衛們用力拉住鐵門環,開啟了一扇高聳的橡木大門。門嘎吱嘎吱地開啟了,露出了裡面一座巨大的禮堂。加雷思想象過有很多人,但是當他看到他眼前的這些人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他眼前有數千人,他們是這個王庭裡最出色和最重要的人們,有貴族,有王室成員,也有數百名白銀衛隊的人,所有人都擠在了禮堂裡,當門開啟的時候,他就看到他們都這樣等在那裡等待著他的來臨。他們排成一排排整齊地坐著,穿著他們最好的衣服,他們出席最重要的儀式時穿的衣服。他們數千人都面向他躬下了身子。

加雷思簡直都不能相信,所有的這些人都只是因為他而聚集到了這裡。現在任何人都來不及來阻止他了,時間已經到了,片刻之後他就會戴上王冠了,那將是一個永遠無法被跨越的分界線。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戴上它了。

他不自覺地走上了長長的通道,通道有數百尺長,兩邊都鋪滿了絨毛紅地毯。在通道的盡頭是一座祭壇和一張王座。亞岡站在那裡等候著,他身邊還有國王的別處幾個內閣成員。

“聽從您的號令!聽從您的號令!所有的人都起立來迎接我們新國王的到來!”

“聽從您的號令!”眾人齊聲喊道,數千個聲音響徹大廳、聲震屋頂。音樂響了起來,伴隨著琴聲,加雷思開始伴著音樂走向了王座。當他向那裡走去的過程當,他經過一些他認識和不認識的面孔。他們當中有人曾經像看其他男孩一樣看過他,也有人根本就從來沒有看過他。現在他都得對他表示尊重了。現在他需要他們所有人的目光。

他經過了他的兄弟姐妹們,他們都站在一起。戈弗雷、肯德里克、格溫多林還有瑞斯;瑞斯旁邊是那個男孩索爾,他們所有人都讓他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快除掉他們的。一旦坐上了王座,一旦接管了權力,他就會一個一個收拾他們每一個人。畢竟,他比誰都更清楚最壞的敵人就是和你最親密的人這一點。

加雷思也經過了他母親也就是王后的面前,她看著他,帶著一副不贊同的表情。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她的贊同了,再也不需要了。現在他已經是她的國王了。現在她都得聽他的。

加雷思繼續向前走著,經過了所有人,直到他走到了王座前面。當他走上七階乳白色的臺階向平臺上走去的時候音樂聲變得更響了。此刻亞岡正穿著他最好的禮服等在那裡。

加雷思面向他。當他這樣做的時候,整個禮堂裡的人,數千人都坐了下來。音樂停了下來,屋子裡變成了一片死寂。

加雷思看向亞岡,亞岡用他那半透明的雙眼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強烈,讓他感覺他的眼神簡直要將他燒透似的。加雷思想要看向別處,但是他強迫自己沒有這樣做。他再一次想知道亞岡看到了什麼。他看到未來了嗎?或者更糟糕一些,他看到過過去嗎?他看到過加雷思所做過了那些事情了嗎?如果他看到了,他會揭發他嗎?

加雷思也在內心裡讓自己牢記要驅逐亞岡。他將驅逐他有曾經和他父親親近過的人還有那些有可能懷疑到他的人。

當亞岡即將開口的時候,加雷思強撐著站在那裡,心中祈禱著,希望他不會說任何揭發他謀殺國王的事情的話來。

“世事難料”,亞岡緩緩地說道,“我們今天來到這裡來為我們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國王而默哀,另一方面也同時來承認他的兒子對他王位的繼承。按照指環王國的法律,王位必須被傳給第一個出生的合法的兒子。而他的這個兒子是加雷思。”

亞岡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對加雷思的指責。他為什麼一定要強調他的繼承資格呢?還非要用合法這個詞!很明顯這是一種斥責,他一定是在暗示他更希望肯德里克能替代他成為國王。加雷斯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的。

“作為一位服務過七世麥克吉爾王的巫師,把王冠戴到你加雷思的頭上是我的義務,希望你能夠貫徹好我們指環王國至高無上的法律。加雷思,你願意接受這份殊榮嗎?

“我願意”,加雷思回答道。

“加雷思,你願意誓死維護我們偉大王國的法律嗎?”

“我願意。”

“加雷思,你願意發誓追隨你父親的腳步,按照他的方式,也跟隨你祖先們的腳步去保護指環王國、維護好肯揚峽谷、保護我們不受我們所有的,無論是內部的還是外部的敵人的侵犯嗎?”

“我願意。”

亞岡重重地盯了他很長時間,面無表情,然後最終伸出了手,拿起了一個嵌滿了珠寶的王冠,正是他父親戴過那頂,把它高高地舉起,慢慢地戴向了加雷思的頭上。他一邊戴一邊閉上了眼睛開始了吟唱,一遍又一遍地吟唱著,用指環王國失傳的古老語言。

“Atimos lex vi mass primus…”

亞岡的吟唱發出的是一種低沉的喉音,而且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他停了下來,伸出手把他放到了加雷思的額頭上。

“以西指環王國賦予我的權力,我,亞岡,在這裡任命你,加雷思為第八任麥克吉爾王。”

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在屋子裡響起,遠遠稱不上熱烈。加雷思抬起頭面向他所有的臣民們。他們都站在那裡,很禮貌,加雷思察看著他們的面孔。

他後退了兩步,坐到了他父親的王座上,把整個身子都坐進了王座裡,感受著把雙臂放在已經用舊了的王座扶手上的感覺。他坐在那裡,看著他的臣民們,他看到一些人看著他,眼中帶著希冀,也許也帶著害怕;也看了那些人群當中沒有為他喝彩的,看向他時帶著懷疑的人們。

他牢牢地記住了他們所有人的臉,他們所有的人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

索爾走出了國王的城堡,周圍是預備隊裡的戰友們,他們都在離開之前被迫前往觀看的加冕儀式,現在他們都陸續走了出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掏空了一樣。站在那裡看加雷思被加冕為國王讓他在身體上感覺很糟糕。也讓他感覺不真實。僅僅幾小時以前麥克吉爾國王還頑強地坐在那裡,坐在王座上,戴著他的王冠,拿著的他的權杖。就在幾個小時以前,整個王國還在歌頌他的父親。此刻他們的忠誠都到哪兒去了?

當然,索爾可以理解一個王國得有一位統治者,王座也不能長時間地空著。但是就不能再空稍微再久一點兒嗎?難道王座的本質就是它永遠都不能空懸超過幾個小時嗎?王座的本質是什麼?王權呢?頭銜呢?它們為什麼就能讓所有人趨之若鶩呢?難道亞岡是對的?國王永遠都是輪流來做的嗎?這樣的輪流會停下來嗎?

當索爾看到加雷思坐上去的時候,那個王座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鍍金的囚牢而不是一個代表權力的座位。索爾發現,那不會是他自己想要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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