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戈弗雷一大早就坐到了小酒館的吧檯前,酒精已經鑽進了腦袋裡。這是所能記起的最糟糕的一個星期。先是他父親的死和葬禮,然後是他哥哥加雷思的加冕儀式。他需要喝一杯。畢竟,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來向一位他討厭的兄長來祝酒呢?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來向一位一輩子都在討厭他,都沒有認同過他的父親來道別呢?

戈弗雷坐在那裡,兩邊各坐著一個他的一個酒友,他們是阿克爾斯,一個高大魁梧胖胖的壯年男人,他長著雜亂的紅色鬍子;和富爾頓,一個瘦瘦的,有著一副難聽的噪音和一張因為酗酒而過早老去的臉的年齡更大一些的男人。他發現自己對自己絕望的情緒感到很驚訝。他一直認為他父親死的那一天將是令人歡欣鼓舞的一天,因為那時壓迫者就終於被從的肩頭移開了,他也終於可以自由地喝酒了,可以按照他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而再不會有人去管他了。在某種程度上,現在確實是這樣了。他感到一種解脫和自由的感覺,再也沒有他的父親在身邊數落他了。他感到自己可以更自由地去過他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去整日的飲酒而再也不會害怕被責罵了。

但是同時,讓他驚訝的是,他感到了一種始料未及的懊悔。在他的內心深處一定有一些被他壓抑著的東西,一些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東西,但是它已經在他的身體裡滋長。他簡直不敢相信,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身體裡的某一部分對他父親的死感到很傷心。他身體裡的一部分事實上是希望他現在還活著的,而且前所未有的希望他自己能夠得到他的認同。希望哪怕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父親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意願來接受他,即使他們兩個人沒有一點兒相同的地方。

很奇怪的是,戈弗雷也沒有感到自由,他一直在期待著他父親死亡的這一天的到來,然後他將會隨意地喝更多的酒,把他自己關進小酒館裡和朋友們在一起。但是現在這一天到來了,很奇怪的是,戈弗雷卻不再渴望喝酒了。在他的內心當中有一些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東西,那是一種走出去,然後做一些什麼事情的渴望。類似於責任,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這很奇怪,但是他身體裡的某一部分確實感覺到他好像是站到了他父親的位置上了似的。

“再來一杯!”阿克爾斯對著酒保喊道,酒保趕緊端了三大杯麥芽酒過來,酒上面還漂著泡沫,他順手遞了一杯到戈弗雷的手上。

戈弗雷端去它,長長地,賣力地,一口氣把它幹了下去,感覺它直衝向自己的大腦。他看向四周,發現只有他們三個人在酒館裡,他也並沒有感到吃驚,因為現在還是早上。他已經想要這一天快點結束了。

戈弗雷低下頭,看到了他鞋子上因為他父親的葬禮而粘上去的泥土,然後感到一股悲意湧上了心頭。他父親的遺體被放進地下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這讓他想到了未來他自己的死亡,想到他過去是怎麼來度日的,還有他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它讓他前所未有的深刻地意識到他已經浪費了很多他自己的生命。他還年輕,只有18歲,但是他身體裡的一部分感覺已經太晚了,感覺到他一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真的是這樣嗎?或者他仍然還有徹底改變自己人生的希望嗎?去變成一個他父親一直想要他成為的那種人?

“你覺得對於我來說會不會太晚了?”當他放下他酒杯的時候,他問阿克爾斯。阿克爾斯用一隻手喝下了一大杯,然後舉起了另一隻手上的另一杯。他最終把酒杯放了下來,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成為一個優秀市民、士兵或者其它有價值的什麼東西,如果我想要成為這樣的人或類似於這些東西的事物的話。”

“你的意思是去做一些負責任的事情來讓你的生命變得有價值?”他問道。

“對。“

“你的意思是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富爾頓插話道。

“對”,戈弗雷說道,“如果我想成為這樣的人,你覺得會不會太晚呢?”

阿克爾斯放聲大笑,聲音把吧檯都震動了,手掌拍擊到了桌子上。

“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嗎?”阿克爾斯大聲說道。“聽到你這樣講話讓我很害怕。你為什麼想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我再也無法想象有比那更無聊的事情了。”

“你現在和我們一起過著好日子”,富爾頓說道,“我們還有一大把好日子在前面等著我們呢,可以把時間浪費在喝酒上為什麼還把時間浪費在負責任上呢?”

富爾頓被他自己的笑話逗的哈哈大笑,阿克爾斯也被逗笑了。

戈弗雷收回自己的目光,低頭看向眼前的大酒杯,在思索他們說的不是對的。他身體裡的一部分同意他們所說的,畢竟,他一直都是這麼過的,那種生活方式已經被他認為是合理的存在了。但是他不能否認他身體裡全新的一部分開始思考是否還有其它的事情可做,是否他已經厭倦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內心裡燃燒著一種憤怒的感覺。而且,很奇怪的是,他有一種想要報復的慾望,不僅僅是對他的父親,還有對殺死他父親的兇手。誰會想要他父親死呢?為什麼?他們是怎麼避開所有的侍衛的?他們又是怎麼逃脫被逮捕的?

戈弗雷在自己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種種的可能,所有可能想讓他父親死的人。因為某些原因,他一直在思考著他的兄長加雷思。他一直在想著那次會議,想到在他的父親任命了一個繼承人之後加雷思從他的兄弟姐妹跟前突然離開的事情。他聽說在他離開之後,他的父親任命了格溫多林為他的繼承人。這很有可能是他父親這輩子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了,而且也很可能是他所做過的唯一讓戈弗雷感到尊重的事情了。戈弗雷看不起加雷思,覺得他就是一個邪惡的傢伙,是一個陰謀家。剝奪他的王位繼承權是他父親做過的最英明的事情。但是現在呢,看看事情發展成了什麼樣子了。加雷思被加冕成了國王。

有一些東西一起纏繞在戈弗雷心間,揮之不去,這讓他不禁更好奇。加雷思的眼睛裡有憎恨,當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他就曾經在他的眼睛裡看到過。他不禁想知道加雷思是否和他們父親的死有關。實際上,他身體裡的某一部分很確信一定有關係。他不知道為什麼。而且他也知道不會有人會認真地聽取他的想法。他們是不會相信戈弗雷這個酒鬼的話的。

他身體裡的一部分仍然覺得自己得找到答案。也許只是為了對他的父親進行彌補,或者是來彌補自己浪費掉的生命。如果他不能在他父親生前得到他的認同的話,也許在他父親死後他能得到。

戈弗雷坐在那裡,按著自己的頭,試著思考,試著找出事情的真相。一些潛藏在他意識深處黑暗角落裡的東西和一些資訊一直都纏繞在他的心間。它是一幅畫面,也許是一段記憶。但是他記不起來它確切是什麼。但是他知道,它很重要。

當他坐在那裡絞盡腦汁,還一邊試圖把其他人的爆笑聲排除到頭腦之外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有一天,在樹林裡他看到了加雷思,他和弗斯在一起,他們兩個人在樹林裡走著,他記得他那裡就覺得很奇怪了。而且他也記得他們沒有回答關於他要去哪兒或去過哪兒了的問題。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興奮了起來,他轉向阿克爾斯問道。

“你記得那天在樹木裡嗎?還有我的兄長加雷思?”

阿克爾斯皺起了他的眉頭,很明顯在試圖用他喝得暈暈乎乎的腦子回憶起那件事。

“我記得他和他的男姘頭走在一起”,阿克爾斯嘲弄道。

“手拉著手,我懷疑。”富爾頓插嘴道,然後暴發出了一陣大笑。

戈弗雷試著集中精力,沒有心情聽他們講笑話。

“但是你記起來他們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嗎?”

“什麼地方?”阿克爾斯不解地問道。

“你問過他們,但是他們沒有告訴你。”富爾頓說道。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