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買了一束鈴蘭去了她的病房,曲青禾看起來心情很好,用小小的藍芽音箱播放著音樂,見到他過來表情也只是很淡很淡,那時候是下午,夕陽落在她的臉上催生出了一種透明感。
音樂很老,是上世紀的一首歌。
隨時有塊玻璃破碎墮地
勉強下去我會憎你
只差那一口氣
不信眼淚能令失樂的你愛下去
難收的覆水將感情漫漫盪開去
見到權佑進來她起身將藍芽音箱關上,隨手將頭髮挽起。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權佑開始找起了話題:“醫生說特效藥正在抓緊研究,我會讓人加快審批,之後還有遺傳科的專家飛來,沒有什麼大礙。”
他明顯是騙她的。
曲青禾勾唇淡淡道:“你撒謊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看我的。”
她的目光盯著權佑,讓他無所遁形,時隔多年兩人身份似乎轉變了,當年權佑也喜歡直視著她的眼睛,逼著她承認喜歡他,那會兒他壓根不敢看他,接觸到他目光的時候也總是習慣性地閃躲。
權佑轉過臉去:“我沒騙你!”
曲青禾像是個孩子般說:“你騙了我,騙了我好多次。”
權佑語塞,為了不讓自己尷尬,權佑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邊的時候,她忽然笑了下說:“你要不喝喝看?燙不燙?”
他的手受過傷,因而對溫度的感知沒那麼敏感,聽聞這話愣了下,隨即收回手說:“抱歉抱歉!”等水涼了會,他又重新端起來遞給她。
曲青禾喝了口水說:“這麼多年還是不會照顧人!”
權佑尷尬。
這等於是給他公開處刑,他撓了撓頭說:“一個人習慣了!”
大約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曲青禾心態變得倒是好了起來,還同他開了玩笑:“也沒想著再找?”
“沒時間。”權佑說:“也沒合適的,不想耽誤人。”
“你可是樹立了個極其反面的婚戀案例!”
“那也沒辦法。”權佑順著她的話下去:“一顆心都在工作上了。”
他倒是比從前老實些,若換做以前指不定該怎麼油嘴滑舌。
曲青禾瘦削了很多,容顏素淨寡淡,她靠在枕頭上,默默聽著權佑說話,聽到他說明年退休的時候,坐直了身體,有些不敢置信。
權佑是個事業心極重的男人,他想要的有很多,也是慢慢蟄伏最終走上了高峰。
“你這個位置才坐幾年啊,這麼快想要退?退下去做什麼?”
“養老!”權佑說:“我買了塊地蓋了層小別墅,帶了個很大的院子,以後可以養雞種花。”
“買在哪?”
“江南!”
曲青禾:“……”
那是她的故鄉!
曲青禾在外漂泊將近二十年,終究還是要回來。
她也買好了房子做好了在江南養老的打算。
“沒準咱們還是鄰居!”權佑說:“打麻將可以叫上你!”
曲青禾:“……”
她還能說什麼。
權佑心意已決,他是真的準備退下去,也開始物色接班人,自然他是看重容琛的,這位年輕的後輩是經緯天地,只可惜資歷尚淺,他準備退下去之前將容琛安排來做內閣顧問。
所以在聽說容琛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披衣起身。
內閣秘書長在迎接到容琛的那一刻就聞到了硝煙的味道,他預感到大事不妙,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
容琛幾乎是開門見山:“曲汐失蹤了,她最後見的人是權凝月和權銘,權銘帶走了她!”
權佑從椅子上站起身,尚且能維持淡定:“權銘帶走她,是要做什麼?”
他拿起手機給權銘撥打電話,沒有人接。
“我需要個交代!”容琛言簡意賅。
權佑掛掉電話,召喚內閣秘書長進來,讓他去通知特勤局找人。
此刻他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但也想不通為什麼權銘會帶走曲汐。權銘後來主要負責權家的內務,他這麼多年行事也謹慎,幾乎沒有出現差錯。
容琛剋制著翻湧的怒意,一字一句道:“閣下,但凡曲汐有點事,我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出什麼事情!”他仰著臉,臉色深沉而又冷峻:“我會連帶著過往的賬,一筆一筆地算。”
權佑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他一下子就猜到前因後果問:“溫啟帆和你說了什麼?”
容琛將一疊檔案扔到他的面前。
“你為了包庇曲青禾,利用自己的特權,篡改我母親遞交的機密報告,不惜讓她揹負叛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