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啥打人啊!”盧大姐有些著急,本想手拍在小兒子背上,可看他這臉上青青紫紫的,身上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心裡又心痛,又捨不得了。
“不是和你說了出門在外,給人當學徒,多忍耐,多收斂自己的脾氣嗎!你哥呢!你哥怎麼樣?你被趕出來了,他呢!”
盧二低著頭,梗著脖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牽連到我哥的!”
“那你到底為什麼打人家啊!”盧大姐還在繼續追問,馥娘也有些好奇,她覺得盧二哥不是會隨便打人的性格。
可問道這個問題,盧二就是死咬著嘴唇,怎麼也不願意回答。
宋兆巍看著閨女這一臉好奇的小模樣,也是頭疼,拉住了馥孃的手,要拽她家去。
“走,我們回家去吧!阿爹肚子也餓了!”
“我的桶,我的桶!”馥娘伸手向驢車,那上面還放著她擺攤用的東西,三個木桶,一個竹籃子,還有掛在驢車後面的一輛小獨輪車。
“我來。”
回家路上,宋兆巍推著獨輪車,馥娘一手挎著籃子,一手牽著湘榆,就並肩站在宋兆巍的身旁。
宋兆巍雖然已經三十五歲,最近還曬黑了不少,但是底子在這,這一張俊俏臉龐,看起來還是十分年輕。
和馥娘兩個站在一起,不像父女倆,倒像是兄妹。
隨著獨輪車咕咕嚕嚕的聲音,馥娘比平時說話還甜了三度的聲音緩緩在平安坊的街道響起:“爹啊!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前頭買了不少鮮牛肉,都做成了牛肉丸,我知道你喜歡吃牛肉丸,都放在冰塊裡凍著,就等著你回來,晚上給你做粉絲湯,裡面放牛肉丸子,然後再放點油豆腐好不好?”
“好,怎麼不好?馥娘做的,我都愛吃!”聽著馥娘說話,宋兆巍已經想到了熱乎乎的粉絲湯,裡面還有咬起來還彈牙的牛肉丸子。
對了!還有上回吃過的油豆腐,之前吃的是吸滿了紅燒肉湯汁的油豆腐,不知道這回吸滿粉絲湯的油豆腐又是怎樣的風味!
就光是聯想,宋兆巍的口水就已經要藏不住了。
而馥娘還在繼續說:“對了,上回請王大叔他們吃飯,做了五香豬肝,那個味道不錯,我當時就在可惜你不在,不過我早上才又滷了一塊,這次入味的時間久,保證比那次的還要好吃……”
正說著話,馥娘聲音就停頓了一下,宋兆巍還在想那五香豬肝是什麼味道,會不會比五香豆乾還好吃,聽到女兒不說話了,抬頭順著女兒的目光看去,就見到自家院門口,站著一個眼神凌厲的年輕人。
那瘦的要在風中打擺的年輕人,眼神卻格外兇狠,瞧著彷彿兩把刀子一般,嚇人的很。
宋兆巍正心說這是什麼土匪下山來了?剛想把閨女和小湘榆往自己身後拉,就聽到他旁邊的閨女先開口了。
“你可總算來了,你站在這裡等我!”說完這句話,馥娘丟下眾人往房間裡跑去。
宋兆巍正伸手去抓閨女的手呢,一下撈了個空。
眼瞅著閨女往屋裡跑去,他滿臉的問號:怎麼?閨女你還認識這個比土匪還兇悍的男人?
聽這語氣還挺熟悉的!
宋兆巍立即警惕心起,上下打量了對面人,心裡把該挑剔的地方都挑剔了。
“請問閣下是?”宋兆巍衝著人拱拱手。
對面人劍眉星目,就是眼神兇狠了一些,若是面相再柔和一些,那也是個翩翩公子,氣質不輸於自己。
“你是她的兄長?”對面的人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宋兆巍。
這人不必說,能出現在宋家門口,還這麼瘦的男人,只有柳三郎柳少虞一人。
如同宋兆巍一般,柳三郎也上下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小房東身邊的男人。
黑、瘦、窮,還輕浮——該挑剔的地方全部挑剔了一遍,輕浮是指剛剛宋兆巍想伸手去抓馥娘手的那一幕。
“不。”
宋兆巍的回答,讓柳三郎心口一緊,他瞬間閉緊了雙眼,剋制心頭快要壓抑不住的翻滾情緒。
“我是她爹,你又是誰?”
宋兆巍的下一句話,又讓柳三郎睜開了眼。
柳三郎似無事人一般衝著宋兆巍拱了拱手:“原來是房東,久仰大名,在下姓柳,名少虞,家中排行第三,您稱呼我為三郎即可。”
“房東?”聽到這個稱謂,宋兆巍挑了挑眉,“你租了我家的房子?”
宋兆巍感到心頭一條,這大小夥子住進他家?和馥娘一個小姑娘孤男寡女?
還不待宋兆巍發作,他家隔壁的院子,房頂上有聲音傳來:“三郎,你在和誰說話?小房東回來沒有,我看見驢車了,應該是她回來了!你問問她,能不能賣晚飯給我們,這次我拿了二十兩銀子!”
宋兆巍看著房頂上的霍捕頭,恍然大悟:哦!對了,隔壁那幾十年沒有住過人的破院子,也是他家房子呢!
這樣心裡想的問題就沒有什麼了,宋兆巍瞧著這男人,臉色都好看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覺得這個柳三郎面相彷彿都比初見他時要溫和許多。
雖然現在看著,這個男人還是一臉冷漠,瞧著就不好接近的模樣,但總比之前看著眼神都要甩刀子的模樣要好多了。
宋兆巍轉念又想:這種男的好啊!一臉冷漠,瞧著就不是會花言巧語的,房子租給他,也不怕閨女被人騙了!
“你們幾個人吃飯?我回去問問我閨女,看她願不願意賣飯給你們。”宋兆巍知道馥娘努力賺錢,就是為了幫家裡還清債務,可他也不願意閨女太辛苦。
那頭霍捕頭聽到下面有個和柳三郎對立站著的男人在回答自己的話,聽清楚之後連忙擺手:“不要你閨女做的飯,我吃我們房東做的飯就行了!”
他以為這人是聽到二十兩銀子心動了,完全沒把這青年書生是馥娘父親的方向想。
可能是和王大叔接觸的多了,在霍捕頭的心中,馥娘那出門在外的父親,應該也是和王大叔差不多的一個大叔。
哪裡想的到馥孃的父親竟然會如此一個美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