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考量許多,馥娘開口:“要不我把落霞坊的房子修一修,盧二哥你就現在那邊住著?”
聽馥娘開口說了這話,盧二眼睛一亮:“這敢情好,多少租金一個月?”
盧二合計了一下,他和阿奶兩個人住,也不用多大的房子,有兩間睡人,不,一間也可以,阿奶睡屋子,他睡柴房也沒關系,再有個爐灶,可以讓阿奶蒸餅就行了。
“我哪能收盧二哥你的銀子?”馥娘想也不想就回道,又張口說:“修整一間住人的屋子出來,三兩日應當就夠了,盧二哥你自己住,讓阿婆和我一起住!”
盧二“啊”了一聲,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不行,租金要付的,我既然分家出來和阿奶一起過了,奉養阿奶就是我的責任,那能讓阿奶一直住在你家!”
兩方各執一詞,差點沒吵起來。
最後還是羅老太笑眯眯從中調停,“你們兩都是好孩子,不用說,聽阿奶的!租金還是要付的,不過馥娘你修房子也不用找別人了,盧二一身力氣每處使,你就喊他去修就是了。”
說到自己住在哪裡,羅老太幫著馥娘一起把爬上坡的獨輪車推了一把,“馥娘,我知道你待阿婆好,你我雖然無母女名分,但在老婆子心底你便與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無二般,我雖然如此想,可旁人不這麼想,我若是真與你住一塊去,不管盧二,旁人還道羅老二一家都是狼心狗肺的,沒一個管這生養了他的老孃,別人罵羅老二他們我管不著,但是這個分家跟了我的,我總要管他不被人戳脊梁骨。”
這一大段話說下來,馥娘也知道這世間風俗情理便是如此,沒有像現代這般,老人想和誰住就和誰住。
其實就算是在後世,如果子女不願意贍養老人,也會被指責不孝。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
到了碼頭,就見到盧大姐早就來了,身旁還站著從前從來沒有來過碼頭賣餅的盧大妞。
她一瞧到馥娘,還有自家偏心的奶奶以及為了外人還敢吼自己這個親姐姐的弟弟,立馬就把頭偏了過去。
羅老太和盧二見到盧大姐和盧大妞臉色也不好看,兩撥人就開始面對面坐起生意來。
一開始還有老顧客奇怪,這婆媳,娘倆怎麼分開做生意了,賣胡餅的媳婦那邊還多了個眼生的小姑娘,還有人好奇多嘴問了幾句。
羅老太都是淡淡道:“分家了,以後她賣她的,老婆子賣老婆子的!”
還有人問馥娘,“那我想吃胡餅,還能買小娘子你這豆麵碎嗎?”
馥娘:“當然,我這明碼標價的賣豆麵碎,您想吃,就算不搭著買別的,我也賣的。”
聽到馥娘這麼說,好些圍著的客人都安心不少。
他們可不喜歡吃蒸餅,蒸餅在哪裡吃不到,雖然這老太做的蒸餅確實比其他地方買的更鬆軟一些,可如果有的選,他們還是喜歡吃帶肉的胡餅。
今天羅老太做的蒸餅沒有往日多,馥娘湯也只帶了兩桶,賣的比往常還要快,一個時辰不到就已經賣完了。
而對面的盧大姐,桶裡的面糊才賣掉一小半。
沒了馥孃的豆麵碎和綠豆湯搭著賣,盧大姐的生意差了很多。
盧大妞又被她養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坐在那裡呆愣愣就像塊木頭,盧大姐又要做餅,還要招呼客人,一個人完全忙活不過來。
而盧大妞除了收錢,其他活碰都不碰一下,有新來的客人瞧著盧大姐那邊忙的不可開交,過來問一句盧大妞胡餅怎麼賣,盧大妞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價格,最後還得去問她那忙的手和嘴巴都停不下來的孃親。
客人哪裡耐煩啊!
這胡餅也不是非吃不可,到馥娘這邊來,打一碗聞著就香的豆麵碎,再澆上一勺醬豆肉末,撒上榨菜、蔥花,就算就著蒸餅吃,也不比肉胡餅差!
所以馥娘和羅老太推著空車走的時候,對面母女兩個還在焦頭爛額的賣胡餅呢!
盧二沒有跟著馥娘還有羅老太一起回家,他瞧天色還早,就直接留在碼頭了,看看能不能接上一些散活。
而羅老太和馥娘則是去瞧瞧落霞坊的房子,挑間好的修。
落霞坊距離碼頭也就兩裡路的路程,路上馥娘還在和羅老太閒聊,說起那日街坊嬸子們來買豆腐,叫她開個小飯館的事。
沒想到羅老太聽到這事,還認真起來了。
“我覺得這事可以!”羅老太和馥娘並肩行走,便走還把路邊的房屋指點給馥娘瞧。
“落霞坊雖然沒人住了,但出幾條街就有慢慢有人煙了,而且過去兩裡路就是碼頭,西市距離這裡也不到兩裡,而西市到碼頭卻有五里路,那邊的飯館、酒樓也影響不到我們在這邊做碼頭的生意。
我在盧家的時候,就聽到羅老二總說,我那個遠方侄子,總是出去下館子,他們商會的大小管事都差不多,那些有銀子的,就不見他們回家吃飯過!”
羅老太瞧著馥娘,對她充滿信心:“大郎家那口子說的沒錯,你這手藝這麼好,就算開店在深巷,也會有食客聞著味過來!”
繼續給馥娘分析:“大郎家那口子雖然存了蹭飯的想法,不過她確實是個勤快的,她家兩個大的小子,也能做不少活了,你不管是請她做活,還是其他街坊嬸子,都不錯。”
說到這裡,羅老太給馥娘分析了一下街坊嬸子們哪個人老實,哪個勤快,又有那個手腳麻利,但嘴笨,還有那個雖然嘴皮子利索,幹活卻是懶驢上磨!
“你開個小飯館,成本也不拋費什麼,就修個屋子,桌椅板凳叫你王大叔找他那個朋友給你打個幾套,都不用老師傅出馬,我瞧他那兩個徒弟就行了!你要開飯館,估計他們還開心呢!我記得那木匠師父家就是在落霞坊附近!”
羅老太這話的意思就是篤定木匠師徒仨會成為馥孃的食客了!
從修房子到飯館的用具、人工,甚至賣什麼,羅老太都給馥娘分析了一番,若說那幾個嬸子在豆腐坊攛掇馥娘開飯館的時候,馥娘沒有心動,這會兒羅老太和她這麼一分析,她算是徹底心動了。
“你開個飯館,老婆子就在旁邊擺個攤子賣個蒸餅,也蹭蹭我們馥孃的光。”羅老太給自己的規劃也想好了,早上在落霞坊擺攤賣蒸餅和胡餅,還可以搭著賣點別的早點,時間久了周圍幾條街的人就知道來她這裡買早餐了。
下午落霞坊沒了生意,她就拉著蒸餅去碼頭賣,還能掙一筆銀子。
說話間,二人已經過了落霞坊的牌樓。
正巧碰到幾個男人趕著驢車出了落霞坊,他們的車子上裝的是木米斛,上頭還貼著陳舊的紅紙,上書一個“郭”字。
“這落霞坊不是說空了嗎?怎麼還有人住?”羅老太詫異。
馥娘上回來的時候就瞧見過他們,不過她孤身一個,就偷偷藏了起來,沒讓自己和他們碰上面。
“好像是把這邊的房子當倉庫了。”她解釋了一句,“就在我家屋子對面排,他們那邊有人常來常往,屋子都比我家這邊維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