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透著光,中阮柔和恬靜的音色飄了出來。
楊思諾緩緩靠近,從門縫裡看到沈予微起舞的颯爽身影。
伴隨著音樂的節奏,沈予微手中的刀揮舞出銀色的光,身姿矯若飛龍,刀光似月華盪漾,銀輝縈繞周身,氣勢如芒。
楊思諾看痴了,她一直以為沈予微是水一樣的人,可沒想到此時的沈予微也可以像冰冷的刀刃,又像熱烈的火焰。
伴隨著音樂的結束,沈予微收刀垂眸定住。
舞蹈和音樂一樣,都是一種無需多言的溝通方式,楊思諾甚至能感受到沈予微的悲傷。
如果說以前的楊思諾喜歡的是沈予微的顏和性格,那現在的她是徹底喜歡上了跳舞的沈予微。
屋裡的沈予微結束一舞后,感覺自己的舞還需要再調整一下,不過她一時也沒有靈感,便抱起中阮坐在地上輕輕演奏起來。
她自然閒散的模樣,讓楊思諾想到了遊戲裡的吟遊詩人,她們是自由浪漫的代名詞,天生無拘無束。
楊思諾聽著沈予微的演奏,想要跳舞的心情控制不住了。
她忍不住悄悄脫掉鞋子,學著沈予微的舞蹈動作。
沈予微聽到屋外傳來聲響,便站起身走出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模仿她剛才的舞。
小姑娘剛好跳到迴旋的動作時,轉身看到了她,便猛地收住了動作,手足無措地站在那。
沈予微由衷地誇讚道:“跳的不錯啊。”
楊思諾霎時紅了臉,支支吾吾道:“謝謝,那個……沈姐姐,你跳的太好了,又有力量又美。”
沈予微面對小迷妹的誇獎,也真誠道:“謝謝。”
楊思諾發現沈予微真的如學姐所言,平易近人。
楊思諾期盼地望著沈予微,鼓起勇氣道:“沈姐姐,我很喜歡你的舞,後面幾天可以來跟你學習嗎?你放心,我就在旁邊看,不會影響你練習的。”
楊思諾忽然想到,她妹妹最近在練舞,看都不讓人看,就怕提前洩了密,在表演時沒有新鮮感,所以平時直播突擊練功房時,她都看到直播間裡她妹妹會換成練基礎舞姿。
楊思諾又馬上保證道:“我也不會把你的舞洩露出去的。”
相比起楊姿佳藏著掖著,沈予微倒是不甚在意。
“這個啊,無所謂。”沈予微倚著門,輕輕撥動了幾下琴絃,琴音清爽幹練,透著灑脫與自信。
楊思諾從來不知道,她還能看一個女人看呆了,現實裡的沈予微更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那、那是,沈姐姐的舞,看幾遍都不會膩的!”
大約是楊思諾望著沈予微的目光太熱切了,熱切地讓沈予微想到了自己那些殷切求學的徒弟。
“你要是真心想學,不用悄悄在旁邊看,進來看吧。”沈予微開啟門,別說一個人在旁邊影響不了她,就是來百個人,千個人也一樣。
楊思諾滿臉驚喜,還帶著點不可思議,然後宛如做夢一樣走了進去。
沈予微笑道:“看你的動作,你應該是學過舞的吧。”
“學過。”楊思諾看著毫無防備的沈予微,便又小聲提醒道,“其實我是楊姿佳的姐姐。”
楊思諾之所以會表明身份,是擔心沈予微會忌諱,她也不想欺瞞對方。這就像雙方要打仗了,她彷彿想方設法混進敵方陣營的奸細一樣。
不過沈予微好像真的不在意,只是輕飄飄地說了句:“你們兩姐妹都學跳舞啊,那估計平時沒少吵架。”
楊思諾:“……”
還真是,不過她每次都吵不過楊姿佳。
楊思諾低下頭,咬了咬嘴唇,認輸道:“我妹妹比我有天賦,要是她,可能半天就能學會你的舞蹈了,我……我就不行。”
沈予微放下中阮,回頭看了楊思諾一眼,並沒有用什麼“努力比天賦更重要”之類的廢話寬慰她。
因為在漫長的修煉中,沈予微意識到一件事,天賦和努力的差距是不可抗力,它就在那,無法改變。
人要認清這點,放下對差距的執著,才不容易入魔。
即使是像她這樣天賦卓絕的人,也一樣會遇上比她天賦更高的修行者。
沈予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這三天我都在這,你隨時可以找你學姐帶你過來。”
楊思諾震驚地望著沈予微,不敢相信她這麼大方,她目光灼灼地問:“可、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嗯,你剛才不是說半天學不會嘛,那三天夠了嗎?”
“我可以!”楊思諾激動地答應下來,不過她又馬上道,“就算不能完全學會,我也想學,我會好好學的,因為我真的喜歡這支充滿力量的舞!”
沈予微很欣賞楊思諾這股衝勁和清醒勁。
楊思諾好奇地問:“不過這是什麼舞啊?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公孫大娘的火刀舞。”沈予微回憶道,“我記得那時她的獻舞結束後,不管是公主、還是梨園子弟或是沒有舞蹈基礎的宮女們向她求學。她有教無類,只要是真心想學的,都可以來學。”
楊思諾還以為沈予微說的是歷史故事,便道:“所以你願意教我,是嗎?”
沈予微笑笑,沒說話。
之後的三天裡,楊思諾都是一下課就跑來跟著沈予微學跳舞。
起初,她還帶著和偶像學跳舞的忐忑,時間久了,她慢慢忘記沈予微是藝人,只把沈予微當成是老師。